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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想透過這層虛擬的人像投影撫摸女兒哭泣的臉龐,目光非常輕柔,與之前殺伐果斷的樣子判若兩人,“我走哪里去呢?你、你mama,還有我這輩子全部的基業(yè)都在這里,我哪兒也不去?!?/br>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黑背心打著手電筒燈光半道折回來,看見瞿臨和羅星弈幾人還停著不動了,著急地催促著說:“你們還走不走???!這后面的一道門是按時間落鎖的,再不走就要等明天了!”羅星弈被黑背心的聲音叫回了神,揉了揉鼻子,不想再看這些生離死別。他深吸一口氣,卻還是忍不住煩躁地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個圈,把通訊器丟給包茜,“我走了。”聲音又輕又含混,“……對不起。”他收了包不錯的錢,卻沒能替他辦好事,也是受之有愧。包茜接下通訊器,抽抽搭搭地止住哭泣,搖著頭重復(fù):“不關(guān)你的事……不關(guān)你的事……我就在這里等我爸爸,謝謝你,謝謝……”羅星弈耳不忍聞,拽住一言不發(fā)的瞿臨往前走,“走走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br>羅星弈拉得又急又重,一點(diǎn)沒客氣,瞿臨卻沒怪他莽撞,因?yàn)樗娏_星弈別過的臉眉頭緊鎖,顯然也并不好受。瞿臨本想什么也不說,畢竟沒什么可說的,放這種既定悲劇的馬后炮價值不大,尤其是在“落日”面前。但他走了幾步,卻還是出聲寬慰:“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br>羅星弈聞言側(cè)頭看了一眼,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瞿臨面色如常,仿佛他并沒有目睹劉域的死亡和包家父女的隔空對話,沒見無奈與悲劇,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與冷靜。碧色的眼睛像是一潭不流動的水,無波無瀾,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和感情,所以開始懷疑他究竟有沒有感情。羅星弈知道,像瞿臨這樣對抗整個軍區(qū)政府追捕流亡的人,沒有強(qiáng)大的意志是捱不下這么多年的,他的內(nèi)心可能已經(jīng)強(qiáng)大到堅不可摧,以至于不會為任何小事所撼動……可羅星弈一直相信的是,瞿臨是有人情味的。他肯救麻雀,肯為素不相識的人掏錢,為什么反而在辛苦帶著人從喪尸堆里殺出重圍之后,那么理所當(dāng)然就接受了反轉(zhuǎn)和死亡?羅星弈想不通這點(diǎn),加上他的情緒還沒有穩(wěn)定下來,豐富的一天所見積壓了一天,此刻開口語氣難免就帶上了點(diǎn)情緒,說:“道理都懂,可理智難道能控制情感嗎?你做得到,但是每個人都做得到嗎?至少我做不到!”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往前走出了十米遠(yuǎn),留在原地的包茜的身影已經(jīng)快在越來越暗的光線中看不見了??雌饋矸路鹗撬麄円徊讲接H手將她拋棄,埋葬在不見天日的黑暗里。小雨跟在羅星弈身邊,聽見羅星弈這句語氣很重的話,抬頭看了他一眼,不敢吱聲。瞿臨聽后沒回話,沉默著走了幾步,這才說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心里不好受,但是……”羅星弈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沁@不是你的錯,你能救的也救了,可是事情就是這么巧合,人類就是這么脆弱。都怪‘落日’不好,它太強(qiáng)了!’”“想這么說對不對?安慰人的這一套,誰不會呢?只要甩鍋就好了,反正不是我的錯都是不能出聲的病毒的錯?!绷_星弈陰陽怪氣地說著,忽然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語焉不詳:“但有時候我在想,‘落日’才不背這個鍋,釀成這一切慘劇的,明明是人啊!”他說這話時的風(fēng)格和語氣,實(shí)在很不“羅星弈”,情緒里深埋著的諷刺和喪氣讓瞿臨心尖一顫。他立即轉(zhuǎn)頭去看羅星弈,見他雙眼如紅酒寶石般流淌過潤澤的紅色,不禁抓住了他的手臂,語氣都提了提,“羅星弈?”羅星弈被瞿臨一拉,這才像是突然被拉出自己的情緒。他眨著眼頓了一下,然后抹了一把臉,沉寂下去,跟著往前走。好一會兒,羅星弈才又出聲說:“抱歉,剛剛都是情緒上頭突然中二的話,一時失言,別介意。”瞿臨回頭看去,見他抬起來的臉上又恢復(fù)了恍若置身事外的無喜無悲,也不知該說什么好,干巴巴地回道:“沒事,走吧。”接下來的行進(jìn)中,兩人都不再提這段插曲,只當(dāng)這段對話從未發(fā)生過,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逃命上。黑背心帶路摸索著敲敲打打,還拐錯了一個角,這才終于走出這條陰暗潮濕的下水道,來到一條城市排污水用的通道。通道中央是奔流的污水,兩側(cè)是可供人行走但并不寬敞的過道。一行人都察覺到了瞿臨和羅星弈之間有些停滯的空氣,硬是憋了一路的話,連大氣都沒敢出,在奔騰的水聲中安靜地靠墻走到盡頭,來到最后的終點(diǎn)。通道的盡頭是一道閘門,因?yàn)槭‰姷脑O(shè)計,它每到一個整點(diǎn)才會開啟一次,而在晚上七點(diǎn)之后會自動關(guān)閉,直到第二天早上五點(diǎn)才又會打開。黑背心看了一眼時間,現(xiàn)在是下午五點(diǎn)十二分,離下一次閘門開啟還有半個多小時,便順著墻壁蹲了下來,舒服地長嘆一聲:“休息會兒吧,等開門。”他們這一行人在后面的路程里為了趕時間,速度快得那簡直是要起飛了,一刻都沒停歇。這會兒大家一看時間還早,最后一道門又已經(jīng)近在眼前,都不由松了口大氣,坐下來稍作歇息。羅星弈也覺得有些累了,他雙手抱臂靠在墻壁上休息,站了五分鐘后,順著墻慢慢滑下來坐到地上。安靜了沒到一分鐘,伸手扯了扯旁邊瞿臨的褲腳,問他:“誒兄弟,剛剛是真的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瞿臨低側(cè)下頭,看到羅星弈頭頂?shù)陌l(fā)旋,移開腿換了個站姿,漫不經(jīng)心道:“還是說你想聽我罵你兩句?”羅星弈覺得故事魔幻了,“哦?你還會罵人?”他笑了一下,慢慢地搭臺補(bǔ)救:“我也是休息傻了,在這種時候被情緒左右……真是越活越回去,丟我們一隊的臉。還好是丟在你這兒,想來,你應(yīng)該也不會笑我,對吧?”“啊,也不能笑我,之前你兇我那一下,倒是扯平了?!?/br>環(huán)境變化太多端,人的情緒也不可能始終平和如一。瞿臨本就沒往心里去,心里有話的羅星弈,見他肯再次跟自己說話,瞿臨也把這個問題干脆揭過去了。他半蹲下來,跟羅星弈說起正事:“城西外的兩公里點(diǎn)有個加油站,那里放得有車和一些日用物資?!?/br>城西這幾天都封路了,雖然以瞿臨的身手吧,來去自如是沒問題的,但總歸不會很方便。所以羅星弈稍一琢磨就覺得這肯定不是條臨時起意的退路,就問他:“你這是什么時候開始就在未雨綢繆了???”瞿臨沒有隱瞞,“來時?!?/br>羅星弈一聽,肅然起敬,高端玩家不愧是高端玩家,這種開場就能留好退路的憂患意識,得記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