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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短時間還好,若是久了,一旦出了事,你是個女人家,吃虧受辱不還得你受著。我也曉得,你和長生情深意重。只是長生已經(jīng)去了,我眼見著也要跟著去了,可你和錦娘還活著呀!你是受過苦的人,我也不多勸你,你自己個兒回頭多想想吧!” 見著長生爹滿面困倦,潘小桃起身伺候著長生爹躺下,扯好了被子,便轉(zhuǎn)身吹熄了燈,輕手輕腳往外頭去了。 進了臥房,屋里只點著一盞小燈,還套了厚厚的燈罩。屋里暗暗的,潘小桃輕步走了過去。床幃深處,小小的錦娘閉著眼睛,正睡得酣甜。柔軟的被褥堆在了她細細的脖頸處,兩個小臉蛋紅嘟嘟的。 潘小桃褪了衣衫,小心地揭開被子躺了進去。身邊是低不可聞的呼吸聲,潘小桃就著昏沉的燭光,凝視著錦娘的小臉,面色漸次凝重起來。 公爹說的話并非沒有道理,便是她癡心一片能守得住,可等著錦娘大了呢?若是命好,嫁了好人家,一輩子和和睦睦到老,便是她孤獨無依,她也就認了。 可萬一呢? 潘小桃慢慢閉合了眼睛,沉沉地嘆了口氣。 公爹的意思她明白,趙大哥畢竟和他們非親非故,就是有了那么些情分在,可親如兄弟,也不能時不時就去你家鍋里看看,可有米粒下鍋,可有衣服保暖,更不必提,時時護著她們。這世道,女人總歸是弱了些。萬一有個是非,再去抱佛腳,就只怕人走茶涼?。?/br> 然而想是想透了,心里卻總是邁不過去那道坎兒。潘小桃索性裝了迷糊,只專心致志伺候長生爹。 趙新林那里,卻因著長生爹那一日的話,到底是生了嫌隙,尋常時候也不肯來了,只是時常吩咐了伙計送些米面絹布,又從臨縣重金請來了一個很是有名的郎中。然而診斷的結(jié)果,卻仍舊是油盡燈枯。 熬過了年末,又到了年初,長生爹的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差,他心里急,可眼巴巴瞧著,趙新林也不來了,兒媳那里只是裝傻充愣。他倒是叫張老頭兒去請了趙新林好幾次,只是去了三次,趙新林也只肯來那么一次。還只是小坐片刻,便借口離去。 潘小桃那里,只要趙新林來了崔家,便躲在屋子里哄著錦娘玩兒。若是長生爹叫環(huán)翠去叫,只說錦娘餓了肚子,不方便。 于是等著長生爹咽氣那會兒,渾濁了的眼珠子望著一臉悲切的潘小桃,唇瓣翕動了幾下,眼淚便滾落了下來。 潘小桃哪里不知長生爹憂心著什么,湊近了去,低聲道:“爹你放心,若是實在過不下去,厚著臉皮我也要去尋趙大哥的。不為旁的,便為著錦娘,我也舍得下這臉面?!?/br> 長生爹瞅著潘小桃眼中點光爍爍,曉得這丫頭是個有主意的,雖是遺憾,雖是放心不下,但也好歹有了些安慰,粗喘了幾口氣,眼珠子一翻,便去了。 棺木麻衣都是早早兒就準備下了的,原先是想著沖一沖,既是過不去這道坎兒,如今就全都用上了。 喪事辦得簡簡單單,長生爹的棺木被拉回了王家莊,和長生還有長生娘,安置在了一處。 自打長生爹去了,家里的銀兩便用一兩少一兩了,潘小桃尋思了多日,想著她幼年時候也曾跟著娘親學著怎么裁布制衣,想著倒不如開個成衣鋪子,也好有個進項。 盤算過后,潘小桃便找來了家中做飯的劉婆子,叫她出去看看,可有價廉的門面鋪子要轉(zhuǎn)租的。 倒也巧了,隔了兩道街,正好有家鋪子要轉(zhuǎn)讓。原是賣胭脂水粉的,鋪子老板老家出了事,要立馬拾掇了行囊動身回家。于是價錢談得十分順利,那鋪子本就是租借的,那老板就原價轉(zhuǎn)給了潘小桃。還有些胭脂水粉不曾賣出去,都給了潘小桃,叫她擱在貨架上,賣出去一盒,便是一盒的銀子。 潘小桃自然歡喜,便領(lǐng)著家里頭的三個仆役,把鋪子給收拾了。又尋了間布莊,買了些布料回頭做了衣樣子掛在屋子里。 鋪子后頭還有間小屋,潘小桃便叫張老頭兒住了進去,囑咐他好生看著鋪子,莫要叫人進了來,把衣服給偷了去。 這番忙碌,趙新林那里自是清楚的。只是他有意避嫌,見著潘小桃能自力更生,心道便由著她去,自己只在后頭盯著,若是出了事,便上前頭幫忙攔一攔,若是順利,能賺得銀子糊口,他年等著錦娘大了,他便贈她一副嫁妝,也便是了。 鋪子開張,有些胭脂鋪子的老客戶來買胭脂,順眼兒看見了那些衣樣子,有些覺得不錯,便訂了幾套。 這可是頭樁生意,潘小桃自是下了功夫,那衣服做了出來,很是不錯。于是穿著那些衣服的人回頭去串門子,或是走親戚,又給潘小桃這小小的成衣鋪子,帶來了好幾單生意。 有了銀錢入賬,潘小桃一直緊繃的心算是松了下來。家里頭要吃飯的嘴便有五張,就是家中還有些積蓄,也撐不住坐吃山空。 起先,潘小桃也想過,要把張老頭兒,劉婆子,還有那翠環(huán),退還給那趙新林。只是轉(zhuǎn)念一想,這院子雖小,可她一個寡婦住在這里,又帶著個小孩子,把人都遣散了,她有個事故,連個搭手的人都沒有。 她私底下也問過,這三個人都是無親無故的,只要給她們一口飯吃,有個房頂遮風避雨,也不求旁的。總是那些人的賣身契都在她這里,潘小桃后頭又起了開鋪子的念頭,便熄了要攆了這些人去的念頭。 日子就這么靜悄悄地過了小半年,一日,這家鋪子的主人來收租賃銀子了,見著胭脂鋪子變作了成衣鋪子,主人也換了人,不禁微微一驚。緩了片刻,便惱了。 來人是個十七八歲的愣頭小子,抿著唇皺著眉把屋子打量了一番,然后沖著低頭彎腰的張老頭兒喊:“這鋪子不是租給王有成那廝賣脂粉的,怎的如今換了人,還開上了成衣鋪子。最可惡的竟也不捎個信兒給東家,這不是胡來嗎?” 潘小桃正提著竹籃子抬腳往屋里邁,聽得這一句,忙接道:“當初我也是這么說的,只是王家大哥走得急,來不及說。也是我糊涂了,后頭只顧著做生意,倒把這事兒給忘了。是咱們的錯,您大人大量,且高抬貴手,咱們還按著以前的租金往下續(xù)如何?” 來人聽得這話正要惱,回轉(zhuǎn)頭一看,卻是個秀麗麗的小婦人。烏黑秀發(fā)挽在頭上,只簪了一根素銀簪子。滿月銀盆臉,彎彎柳葉眉,含笑帶軟的一對兒剔透晶亮的眼珠子,登時瞧得這人愣了一遭。 潘小桃見那小子只盯著自家看,卻也不說話,不禁臉上微紅,有些起怒。只是倒底是自家做錯了事兒,于是勉強笑了笑,給那人又蹲了一禮,道:“這位小哥兒,你說成嗎?” 那人驀然一驚,隨即忙堆起了笑來,道:“成成,怎的不成呢?” 聽得潘小桃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