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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嗎？”季楷揚問。

“什么？”易辰疑惑道。

“煙花?！?/br>
易辰坐直了往外面看，天邊一片黑。他索性從吊椅上下來，走到陽臺邊，”沒有煙花……”

他說著又有點驚喜地咦了一聲，“好像有孔明燈?！?/br>
“多嗎？”

“看見兩只?！币壮脚吭跈跅U上，看遠處的亮點上升又消失，“季楷揚，新年快樂?！?/br>
“嗯?！奔究瑩P溫聲道，“新年快樂。”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時間不早了，就掛了電話。

易辰呆在陽臺上把剩下的幾頁書看完，抱著毯子打算回臥室，微信提示音響了。

他點開，是一段視頻，一只很熟悉的手，拿著幾根煙火棒，在黑夜里顯得很亮。煙火棒很快就燒光了，視頻也結(jié)束了。

易辰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又撥了個電話過去，“你從哪兒弄的？”

“領(lǐng)隊的老師，孩子在家沒人照顧，就帶著一塊兒來了?！奔究瑩P說，“小姑娘晚上在中華街上買的，沒用完。我剛?cè)ソ枇它c兒，明天再買了還她?！?/br>
“那你現(xiàn)在在哪里？”

“在酒店旁邊的一個小公園。我剛問服務(wù)生，他說這里可以放這個?！?/br>
“哦，那你現(xiàn)在回去嗎？”

“嗯?！奔究瑩P應(yīng)了一聲，“正在往回走?！?/br>
易辰也不知道此刻應(yīng)該說什么了，好像本來也可以什么都不說，索性就安靜地聽著電話那邊季楷揚的腳步聲。

“到了嗎？”易辰聽見開門的聲音，問。

“到房間了?！奔究瑩P說，“好了，掛了吧，早點休息?！?/br>
他聲音太溫柔，易辰不自覺地點了下頭，才想起季楷揚看不見，“就睡了，你也早點休息，晚安?！?/br>
“晚安?！?/br>
季楷揚回來那天易辰正巧為了第二周要出的一篇稿子去了外地跑采訪，后面幾天兩人又都有些忙，見上面已經(jīng)是兩周以后了。

“你是不是瘦了？”他倆在易辰公司樓下碰了面，易辰把手里的熱可可遞給季楷揚一杯。

“沒有，我還看著你瘦了?！奔究瑩P接過來，“是先去我那兒拿東西還是先去吃飯？”

他從日本回來給易辰帶了套瓷器，還沒給他。

“先吃飯吧，我餓死了，午飯都……”易辰停住了，咳嗽了一下想把話題帶過去。

季楷揚偏頭看他，“沒吃午飯？”

瞞也瞞不住，易辰索性就承認了，“趕稿子趕忘記了?！?/br>
“怎么這么忙？”季楷揚不大贊許地說。

“今天公眾號該發(fā)文，我上午上了課過來才發(fā)現(xiàn)居然有一篇漏寫了，只好我來趕了?！耙壮浇忉尩?。

“本來該誰寫？”天上開始飄起雪花，季楷揚早上出門時看了天氣預(yù)報，知道今天有雪，事先就帶好了傘，拿出來撐開。

“新來的一個男生。最近新開了個公眾號，人手有點兒不夠用，就又招了一個?！币壮接悬c不耐煩地抓了抓頭發(fā)，“我都服了，他今天居然和我說他忘了，實在來不及，我和張倩就一人寫了一半，好歹湊出一篇發(fā)出去了……”

“那這個人你們打算怎么辦？“季楷揚把易辰往傘下拉了拉。

“張倩今天被氣死了，說要直接把人開了?！?/br>
“那你怎么說？”

“把這個月獎金扣了，看下個月表現(xiàn)?！币壮酱蛄藗€噴嚏，在季楷揚皺眉以前非常自覺地把圍巾緊了緊，“非要追究也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比如為什么沒人提前問一問，怎么會到火燒眉毛才發(fā)現(xiàn)……大家都有不到位的地方。不過要再有下一次，我也不敢留他了。”

“嗯。”季楷揚點點頭，順手把易辰肩膀上的一片雪花掃了掃，“晚上想吃什么？”

易辰下午趕稿子趕得一肚子的火，又為了具體的懲罰問題和張倩爭論了一會兒。現(xiàn)在和季楷揚說了，整個人都輕松不少，“吃魚吧。那邊有家蒸魚館，上次去了一次，味道和以前老城那家挺像的?！?/br>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到了路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雪，車也不多，好容易等到一輛正要上去，忽然從旁邊跑來一對母子，從另一面拉開車門就坐了上去。

“哎，干什么？”易辰莫明奇妙”我們招的?！?/br>
“你再招一輛唄?！蹦桥苏f，“師傅，開車吧。我們?nèi)ァ?/br>
“怎么不講道理?。俊币壮桨櫭?，讓輛車也沒什么問題，但對方表現(xiàn)得如此理所當然還是讓人心里不大舒服。

“是人兩個小伙子先招的。”司機回過頭，“你們?nèi)ツ睦铮靠纯错槻豁樎?，要不……?/br>
“我們不拼車?！蹦桥苏f。

“哎，我靠，阿姨你什么態(tài)度。”

他兒子上了車就一直在玩手機。易辰和季楷揚兩個年輕小伙子，真起了沖突也沒什么好處，那女人見易辰明顯動氣了，氣勢弱了點兒，“我們有急事……”

“好了，好了?！奔究瑩P拍拍易辰的肩，“師傅，你載他們走吧，我們等下一輛?！?/br>
車很快開走了，易辰搓了搓手，“現(xiàn)在的大媽都這么兇了？下一期的專題就做這個。”

“人家沒準兒真有事兒?！奔究瑩P把他往里面拉一拉。

”能有什么事兒？“易辰不滿地嘟嚷道。

“送孩子去補習之類的？她兒子不是背著書包嗎？”季楷揚左右看了看，街邊有個賣烤紅薯的，他過去買了兩個，撕開皮遞給易辰，“先墊下肚子，不是說餓了嗎？”

很久都沒有再看到車過來，易辰紅薯都吃完了，他倆還在路邊。

季楷揚有點愧疚，“要不今天不去吃魚了，直接去我那兒？家里冰箱還有菜?！?/br>
易辰吃了兩個紅薯，也不怎么餓了，就點點頭說好。

季楷揚那兒離得不遠，走過去也就二十來分鐘的時間。他們拐過一個路口，忽然看見前面圍了一群人。

“怎么了？”周圍議論紛紛。

“不知道，車翻了好像，下雪路太滑了……”

人群中間是輛側(cè)翻的出租車，看著有點兒眼熟，易辰和季楷揚對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警車和救護車幾乎是同一時間到的，一大堆的破拆工具，弄了十來分鐘才把車上的人救出來。

易辰他們在不久前見過的那一對母子和司機被送上了救護車，好像有醫(yī)生依稀說了一句，這個沒呼吸了。

看熱鬧的人慢慢散去了，季楷揚和易辰也繼續(xù)往回走。雪地上還殘留血跡，等待新的雪花落下將一切蓋住。

他們一路沉默，手卻不知在什么時候牽到了一起。

到了季楷揚家，易辰去開燈，按了兩下都沒按亮，“楷揚哥哥?！彼鋈唤辛艘宦?。

“嗯，我在。”季楷揚在黑暗中抱住了他。

易辰在他懷里有點發(fā)抖，季楷揚自己又何嘗不是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