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個小魚鬼的頭，已經(jīng)修成魔。

    那魚鬼臉部朝下，此時翻了個身，躺在甲板上，直視著玄燏，臉上已經(jīng)沒有肌rou，但仍然從骷髏面部瞧出表情，只見他一臉桀驁，露出一個冷笑，那冷笑進(jìn)行到一半，卻突然停了下來，呆滯地看著玄燏。

    清無以為自己看錯了，定神一看，那剛剛還一臉輕蔑的魚鬼頭頭竟然面目生出懼色，三米多長的巨大身體顫抖起來，只見它張了嘴，又閉上，面部骨骼痙攣，如果那漆黑的眼眶里要是還有眼睛的話，估計要哭出來了。清無以為它不會說話，卻聽到一個懼怕的顫音道：“魔……魔君……”

    那綠色魚鬼忽然一個鯉魚打滾從甲板上起身，跪在玄燏身前。玄燏顯然沒料到他會這般，眼底生疑，但仍然不動聲色。

    身旁所有的魚鬼也隨之跪在原地。

    “你……剛剛叫他什么？”清無不可置信地問他。

    “小生，小生不知窮炙魔君路過此地……多有冒犯……還請魔君不要怪罪……”綠色魚鬼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說到最后竟然還帶了哭音。

    清無手中折扇啪的一聲跌落，呆滯在原地。

    玄燏此刻也心下大疑，但還是沉著道：“你擋我去路，毀我行船，讓我如何不怪罪？”

    “魔君……有所不知，自從，自從西山結(jié)了冰，我這美人河就沒什么人了……我們也得活命不是……底下小鬼餓了好幾天了，終于碰上一艘船……我發(fā)誓，要是知道是您過路，我肯定不敢來這遭……”剛剛還面色陰狠的魔頭此刻窩囊地跪在玄燏身前。

    “呵，”玄燏冷笑，接著道：“既然活不下去，那就死吧?！毖粤T，手中生火，一劍斬過去，魔頭倒地，底下小妖見大王死了，四下逃散，玄燏數(shù)只火劍拋過去，所剩無幾。

    ☆、誰也不是

    魚鬼滅了個干凈。玄燏走到清無身邊，把棠溪遞給她，清無沉浸在剛剛那魔頭說的話里，連道謝都忘了。玄燏深深看了眼她，二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說話。

    泉音和清無把謝子昂扶到廂房里躺下，又去把船上的魚鬼尸體清理掉。玄燏去補(bǔ)了船底，排空了船底積水。三人忙來忙去，待一切收拾完畢，已然是第二天黎明時分。

    清晨第一道霞光刺破云層，旭日冉冉升起。昨夜兩岸如鬼影的草木在陽光下清晰起來，原來一日一夜，他們已經(jīng)過了六山，此時再行半日便可到達(dá)虞丘峽谷。

    泉音收拾完一切疲憊不堪回房補(bǔ)眠，清無則去了謝子昂房里看他的傷勢。那魚鬼的利爪果然鋒利，一掌下去便見了白骨，好在清無的藥備的齊全，一會功夫血就止住了，但是清無診他脈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體內(nèi)的毒又深了幾分。

    “你的毒是誰喂的？”清無覺得必須要和他談?wù)劻耍麑掖尉人谖ｋy，她卻什么也幫不上他。

    謝子昂只柔柔地看著他，盡管虛弱，桃花眼里水光蕩漾，對她笑笑道：“清無，我的傷與你無關(guān)?！?/br>
    清無低下頭，聲音低沉道：“可我不想你因為我送命。”

    謝子昂抬起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撫摩她的頭頂，她這個樣子，比平日溫柔許多，讓人生憐，         “今日要不是你，泉音和我都要進(jìn)那魚鬼的肚子了?！?/br>
    清無低著頭嘆了口氣，看來不到時候謝子昂是不會告訴她真相，便抬頭對上他的目光道，“你要   答應(yīng)我，除了自保，不能再因任何人動武。我的藥，現(xiàn)在只能幫你續(xù)命，過幾日到了魔界，你必須去找大夫，不要和我們一路了?！?/br>
    “你在嫌棄我拖后腿嗎？”

    “當(dāng)然……”清無“不”字正要脫出口，又止住了，接著道：“是，我是嫌棄你了。你要不走，下一次我不會再救你了?！?/br>
    謝子昂卻笑了，溫柔地看著她，“好，我答應(yīng)你?！?/br>
    清無看他面色蒼白，精神孱弱，不再像平日里那般神采奕奕，心下生出悲傷來，而她將話說的那樣無情，他居然還這般溫和，不禁有些動容，故意轉(zhuǎn)頭不讓他看見，從衣兜里把皎月扇遞給他，   “這把扇子是個寶物，昨日是它救了你，不是我?！?/br>
    謝子昂把扇子收好，喝了藥躺下睡去。

    清無卻睡意全無，昨夜那一場，玄燏、魚鬼、棠溪、折扇、魚鬼魔頭種種場景在她腦海里交替上演，遇到魚鬼她沒有害怕，棠溪丟了還有皎月扇，可是那魚鬼魔頭的話，讓她一直恍惚到現(xiàn)在，而那個讓她恍惚的人此刻迎著晨光站在甲板上，應(yīng)該是在等她吧。

    “玄燏。”清無走過去，站在他身后。

    清無的聲音很疲憊，軟糯糯輕飄飄的。玄燏聞聲轉(zhuǎn)了身，旭日金光灑在他側(cè)顏上，劍眉黛黑，星眸深沉，下顎線條剛毅，一如他本人。

    清無仰頭仔細(xì)打量他的眉目，目光認(rèn)真溫柔。玄燏轉(zhuǎn)過身來，看到的是一張悲傷的臉，陽光灑在她臉上，竟然溫暖不了她眼底的哀傷。

    玄燏沒有吭聲，在等她開口，可她不知如何開口，難道要直接問他你是否認(rèn)識魔君窮炙？還是說，你和我夢里那個窮炙生了一模一樣的臉？

    “你夢里叫的那個窮炙，是昨夜那魚鬼說的魔君？”玄燏見她猶豫不定，率先開口道，語調(diào)溫和不似平日冰冷。

    清無沒有表態(tài)，沉默地看著他，玄燏也不著急，等她開口。良久，誰也沒說話，直到清無低下頭沉心靜氣，才抬頭斷斷續(xù)續(xù)道：“凜山一戰(zhàn)前，我……開始夢到一個女人……一開始，我以為只是夢而已，可是后來，她入夢越來越頻繁……”說到此，她抬頭打量了一眼玄燏神色，見后者不動聲色，只是耐心安靜的聽她娓娓道來，她才繼續(xù)道，“夢里的場景一直以來都只有一個……她站在一處，前方有一個黑色的背影，那個女子一直在哭，一邊哭一邊叫那男子的名字……”

    清無說到這里，嘆了口氣，又抬頭看玄燏，后者眉毛緊蹙，她接著道：“她叫的名字是窮炙……而窮炙……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說完，她低著頭不敢看他，而玄燏聽完她的話，一直保持沉默。

    兩人立在木船的船頭，紅日冉冉升起，河水漂金，波光粼粼，一時之間，誰也沒有開口，一個恍惚，一個驚疑。

    清無尋了一處坐下，雙手拂面，把耳邊散亂的發(fā)絲撥弄到腦后，“我不知道怎么會有這樣的夢……以前，我根本不知道窮炙其人，直到到了魔界，土地說了一句，我才知道有這么個魔君……以前，我一直看不到夢里那個窮炙的長相，直到前日夜里，他終于轉(zhuǎn)過身來……至于你和他為什么長相一樣，我以為那天我糊涂了，可是昨晚那個魔頭那么說……”清無心理慌亂，一段話前前后后說的少了邏輯，也不知道玄燏能否聽懂。

    “所以你懷疑我有雙生兄弟？”沉默良久，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