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習(xí)慣性地嘬了嘬嘴唇：“那什么，有總比沒有強，好在天兒也熱……”

高敘起先不太明白，但一看他落在自己胸口的目光又明白了，眼睛眨了眨笑得居然有些靦腆：“沒事兒，我包里應(yīng)該還有套衣服。”說著他快幾步走到墻邊從背包里掏出一個防水包，重新走進浴室，再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又是個穿戴整齊的清爽大男孩兒。

“你這是打算旅游啊還是……？”季笑珉覺得好奇，就隨口問了一句，突然覺得自己這語氣未免太熟稔了些，但細想想又并沒有品出什么不妥。

“我本來是要去健身房的?！备邤⒄f著，已經(jīng)在季笑珉對面坐下，接過了他遞過來的一瓶礦泉水。

“哦~”

一切自有因緣，萬般皆是因果。

第3章第一章（下）

在高敘眼里，季笑珉舉手投足間都透著股老氣橫秋的意味，這種意味現(xiàn)在常常被戲稱為“老干部”腔調(diào)。他本來是不太擅長與這類人交往的，因為他們多半太悶，并且古板，有一些開不起玩笑，另一些則是并不能get到你跟他開的玩笑。

然而季笑珉不同。一來他長的好看，這一點無論放至男人還是女人之中都是天賦技能，因為無論性格有趣與否，只要長得好看首先就能先得眼緣。二來雖然性格看起來沉悶，不太愛主動與人搭茬，但一旦熟絡(luò)起來，季笑珉?yún)s其實相當(dāng)有梗。這種有梗潛藏在他斯斯文文不顯山不露水的外表之下的，與他的聰慧與機敏密不可分，有時冷不丁露一下，就讓人覺得驚喜。

高敘當(dāng)然喜歡驚喜，就像他給大多數(shù)人的印象一樣，他活潑好動，并且很難得地保有少年心性。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的年紀早已是少年的倍數(shù)，因此那些在驚喜之外能夠被漸漸細品而出的細致心思和縝密邏輯才是更讓他覺得有趣的部分。就比如那次臺風(fēng)天里初次相遇的雨后留宿，當(dāng)他與季笑珉真正混成了朋友之后，他曾經(jīng)專門問過他：“為什么敢？”

“為什么不敢？”季笑珉當(dāng)時正跟他并排靠在高架橋邊上半人高的護欄上，看著不遠處忽明忽暗的機車尾燈，白皙好看的側(cè)臉被頭頂上的路燈光線勾勒出令人賞心悅目的輪廓，“我前半個鐘頭剛跟你一起見義勇為去了警察局陪人家小姑娘做筆錄，且不論你的姓名年齡社會關(guān)系全都在那兒留了檔，光一個見義勇為，再加上你那輛車，哥哥我就不信你會是個見財眼開或是見色起意之徒~”

大概人都是喜歡聽到贊美和認可的，雖然季笑珉那句話說得根本算不上贊美，但是其中的認可卻是從心表露。在那之前高敘就已經(jīng)因為臺風(fēng)天的偶遇而跟季笑珉有了更多交集，但真正把他倆之間的距離拉近的，卻就是那么一兩句簡單的交流。

說起來也真是有點緣分，原本他們兩個人在少年宮的代課都是偶爾為之，偏偏這一年的暑假少年宮學(xué)員爆滿，于是經(jīng)由朋友引薦，兩人都轉(zhuǎn)成了暑期班的固定老師。這種轉(zhuǎn)變對于高敘來說并沒有什么影響，但是對于人生理想是一年教完兩個學(xué)期的課，剩下的時間都用來游山玩水宅家里的季笑珉來說，就算是有點打破常規(guī)了。

城里的夏天當(dāng)真是熱啊，從六月梅雨的悶熱開始持續(xù)到八月的酷暑甚至入秋之后的秋老虎，每天早上從窗口探頭往外看看，那刺眼的光線就足以令人望而卻步。季笑珉嘴上不說，但每天到達教室時的滿頭大汗和明顯比之前更加消瘦的身材看在明眼人眼里卻都是明明白白。

高敘也是個明眼人，但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每天下課都跨在車上多留一會兒，等著季笑珉從教室里出來，就遞給他一個頭盔。

開始季笑珉還推辭：“我自己回去行了，哪能天天讓你送，你不還去健身房呢么？”

高敘對此一律“反正順路”以對，時間長了，兩人漸漸熟絡(luò)，季笑珉也就覺得總推辭反而顯得矯情，還不如蹭完車請吃一頓大排檔來得自然敞亮。

轉(zhuǎn)眼暑假結(jié)束，少年宮的代課工作也完成了，季笑珉恢復(fù)了正常作息，規(guī)律而清閑。他和高敘的同事關(guān)系也告一段落，雖然彼此早已加了微信，但因為作息的差異，漸漸地也就不怎么聯(lián)系。

這情況屬于現(xiàn)世常情，因此季笑珉并沒太在意，只是像對許許多多不怎么聯(lián)系了的朋友們一樣，偶爾在臨睡前刷到朋友圈，順手點個贊。高敘跟他也差不多，只不過那小子皮起來宛若神經(jīng)病，有時候突然會發(fā)過來一條語音，通常不是背景音震耳欲聾就是人聲鼎沸，伴隨著他偶然看到的或是想起來的什么搞笑事，自己就能笑半天。

十月中旬的時候季笑珉得到一個可以出國進修的機會，時長一年半到兩年。但是因為單位不放人，所以如果要去就必須得辭職，他糾結(jié)了很久，始終拿不定主意。

本來季笑珉也并不是個優(yōu)柔寡斷的人，但是人到了三十出頭的年紀，之前又一直懶散清閑慣了，突然要有個變動，而且是直接會影響到將來的變動，任誰都很難做到當(dāng)機立斷。他反復(fù)在心里擺了很多次利弊，但始終有些不確定的因素干擾得他一直下不了決心。

與高敘的第二次偶遇就是在那個時候，有天放學(xué)早，一大群學(xué)生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從學(xué)校里沖出來，也沒看見背書包或是騎單車，全朝著一個方向狂奔。

季笑珉原本并不算個好奇的人，但是學(xué)生跑過去的方向正在他回家的路上，他就隨隨便便朝人群里張望了一下。

那是一個商場門口的路演舞臺，被人群里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著，還有些人舉著大大小小的牌子。季笑珉知道那是些追星的燈牌和手幅，于是了然，心想原來是商場請了什么明星來站臺表演，卻沒想到音樂聲響起來的時候，他一眼在群舞看見的人卻是高敘。

心下多少帶了幾分驚奇，他慢下腳步，遠遠看著那人隨著音樂在舞臺上舞動，嘴角慢慢上挑，心里暗道跳得還挺帥。不知不覺間就這么一首接一首地看了下去，中間明星獨唱和互動的時候，高敘突然從人群中鉆出來拍了他一把：“你怎么在這兒看？哎算了，等我一會兒，再兩首就完了?！?/br>
這情況其實很破壞季笑珉的計劃，雖然他本來也沒什么事，但也并不打算在這樣人多尤其是學(xué)生多的地方多待。而高敘剛才這一招呼，弄得他不能走不說，旁邊還有跟自己熟悉的學(xué)生搭伴兒結(jié)對地朝他擠過來央求——

“季老師那是你朋友?。俊?/br>
嗯，是個朋友。

“季老師你好厲害居然認識明星?。?！”

emmm，應(yīng)該不是吧。

“啊啊啊季老師你男朋友好帥啊能不能幫我們要個簽名？”

……你們是不是弄錯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季老師……”

“誒，大明星在后面合影簽名呢，再不去可就晚啦~”

好容易從人群中脫身，季笑珉看著高敘一聲吆喝就把學(xué)生們?nèi)o支走了，下意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