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群聽話的狗汪汪地叫著，李言深覺好笑。

一群人往前沖，李言身后的親衛(wèi)隊也視死如歸，頑強抵抗。

李言還是站在原地坐山觀虎斗，看不出喜怒。李昈大殺四方，親衛(wèi)隊難以阻擋，節(jié)節(jié)后退。眼見勝利就在眼前，突然，城門大開。林澤騎馬在前，帶著兩千死侍兇猛來襲，前有親衛(wèi)隊，后有林澤，李昈腹背受敵，士氣大減，迅速敗下陣來。

十幾個叛賊沖破親衛(wèi)隊的包圍，沖著李言殺來，蘇瑜速即抽出身后護(hù)衛(wèi)的劍抵御，將他們引開，遠(yuǎn)離李言。

林澤騎馬直逼李昈身前，李昈揮劍防守，幾十個來回后，林澤打掉李昈的劍，將他踢下馬。李昈掉下馬滾了幾圈，被親衛(wèi)隊拿下。

總要讓老虎先玩一陣，消耗消耗體力，武松才好出場啊！李言踱步走到李昈面前，淡淡地問。

“太子殿下，可知自己這是在做什么。”還是那一句，連語氣語調(diào)都沒有變。

李昈冷哼一聲，別過臉不看李言。

李言也不理睬他的反應(yīng)，自顧自地說。

“逼宮謀反，論罪當(dāng)誅。”一個字一個字地刻在李昈耳朵里。

“不過我今日心情甚好，留你一命，讓你，看著我，取而代之?！崩钛月朴频貙⒆詈蟆澳阄摇倍钟么髮懠哟值恼Z氣說道。李昈聽起來簡直是錐心刺骨，面如死灰跪在地上。

李言說完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開，李昈見機(jī)迅速從懷里掏出匕首刺向李言，千洵見狀急忙撲過去擋在李言身后，匕首深深地插進(jìn)千洵胸膛。

李昈臉色大變，怔怔地看著匕首，都不敢去看千洵。血流不止染紅了胸口的衣服，千洵急促地喘著氣。李昈心亂如麻，為何他要擋過來？匕首插在他身上，流血了，他會不會哭？會哭嗎？會求他嗎？

李言聞聲回過頭看見千洵倒在地上，一把匕首插在胸膛，血流不止，憤怒地踢開李昈，用手堵在傷口處。

“千洵，你撐住。我?guī)闳タ刺t(yī)，你撐住！”李言驚慌失措，一把抱起千洵向太醫(yī)院跑去。

李昈看著李言抱著千洵匆忙地跑遠(yuǎn)，看著一地的血，滿地猩紅浸染了他的眼睛。李昈仰天大笑，他要死了，他還是沒有哭沒有求他，是他把匕首捅進(jìn)去的，真是好笑。宛如一個瘋子，李昈頭發(fā)凌亂，一個趔趄倒在地上自言自語，他流血了，沒哭啊，沒有哭。

千洵的呼吸聲漸漸微弱，李言強忍著眼淚緊緊抱著他一路狂奔。

“李言…我…不行了…你別勞煩太醫(yī)了…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你…聽好…”千洵胸口疼痛無比，血止不住一個勁地往外流。

李言心痛無比，還是拼命地跑向太醫(yī)院，說什么也不放棄，哽咽地說道：“你說，我聽著?！?/br>
“…我是庶出，在羌國無人喜歡，無人親近。雖有一母同胞的哥哥，卻不怎么交好?？取取瓉硎弴螅蚴琴|(zhì)子，自然也無人喜歡，無人親近…可唯有你和林澤…待我親如兄長…我很歡喜…我舍不得…舍不得離開你…可是現(xiàn)在由不得我了…大概是這一生的福氣都在遇見你陪著你上用盡了吧…你不要哭…不要自責(zé)…不要難過…士為知己者死…我……知足了?！痹挳?，緩緩閉上眼睛。

李言死死地盯著懷里的人雙眼緊閉，沒了呼吸。愣在原地，雙腿一軟，重重地跪在地上，緊緊地抱著懷里的人。

“千洵！千洵！你不是說還要陪我斗蛐蛐嗎！我還沒學(xué)會呢，你怎么說話不算話……”像是在問千洵為什么離開，像是在問自己為什么不謹(jǐn)慎行事，像是在問老天為什么讓千洵離開。李言傷心欲絕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越來越小，聽不見了，聽不見了…

茶飯不進(jìn)三日，李言只是靜靜地坐在從前三省堂上大課時千洵坐的位子，靜靜地坐著。沒有哭，沒有動，沒有說話…蘇瑜陪著他，靜靜地坐著，靜靜地，不知道能不能聽見昔日幾個少年郎的嬉笑聲，靜靜地等著少年出現(xiàn)。

“千洵的字最難看！”林澤忿忿不平舉著千洵的紙，對李言狡辯。

“明明是你還說別人?！崩钛苑藗€白眼。

“好了，李言的字最好看，我的最丑?！鼻т粗鴥蓚€人爭論忍俊不禁。

“千洵最善良?！绷譂膳呐那т募绨?，像是得到了一點安慰。

千洵最善良。

可千洵最先離開了。

真的離開了。

真的……

人間的內(nèi)亂暫時平息，天上的動蕩時刻不停。

上天庭里身為神明雖風(fēng)光無限世人供奉，但神官也有大小高低不同。有的神廟門庭若市，自然也有的神廟門可羅雀。天平的兩端無論放置的是什么樣的砝碼，最終都會用各種手段莫名其妙無聲無息地趨向平衡。

世家內(nèi)也是不斷的糾紛爭斗，軒丘深受上君信任，雖不知真假但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有人光萬丈，自然有人一身銹。

斛律世家雖駐守北界，任北界將軍。但上君從未過問北界之事，也從未召見國斛律。

這日正是天庭百年一次的慶典，各大世家陸續(xù)回歸慶賀。

斛律老尊帶著一大堆賀禮從北界趕回來，路上遇見了一位神官，互相噓寒問暖了幾句一齊前往大殿。

“斛律尊長，常年鎮(zhèn)守北界實在辛苦?！?/br>
“對呀對呀，多虧有尊長盡心盡力北界才能安穩(wěn)?！?/br>
“昔年北界常有動亂。若不是有尊長，北界的動亂也不會這么快就平息。要我說啊，斛律尊長的功勞才是最大的?！?/br>
幾位神官你一句我一句，斛律越聽越覺得有一根刺在扎他的耳朵，扎他的心窩。斛律心里的憤慨正被添油加醋煽風(fēng)點火，瘋狂肆意地燃燒著，忿忿離去。

一路上，斛律越想越氣。北界常年動亂，環(huán)境惡劣，明明就是他的功勞苦勞最大，為何上君就是視而不見偏偏就重用那一事無成的軒丘。

憤怒和嫉妒不滿最大的滋生地不是自身的不足資質(zhì)平庸，不是環(huán)境的惡劣險象叢生，不是旁人有多優(yōu)秀天賦異稟，而是明明都是同一盆里不堅牢的琉璃盞，為何偏偏他就要鍍層金固若金湯，而自己就可隨意扔在一角任其碎裂。

宴席上，斛律還是一如往常地敬賀上君，大家都熱熱鬧鬧相安無事地品酒賞樂。

按照以往，宴會一結(jié)束鎮(zhèn)守天界的世家都要即刻趕回去的。只是這次斛律卻遲遲沒有動身，整日在外東奔西跑也不知在忙活什么。

上君永遠(yuǎn)都是閉著眼坐在椅子上，呼吸平穩(wěn)，永遠(yuǎn)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第19章爭奪

李昈逼宮謀反，貶為庶人，幽禁庸人府。

三月后，六皇子李言天資粹美，立為太子，正位東宮。

鄰國紛紛送來賀禮。

冊封禮，歌舞升平，群臣祝賀。

李言趁著沒人注意早早溜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