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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道:“這些人都不行!周三哥先不說,那劉來保還有個老娘,他可是遺腹子,最是孝順老娘,他老娘讓他往東是絕不往西的。他家窮的底掉,又有一屁股債,是會答應(yīng)入贅的事。但若是劉來保入贅咱家,他難道能自己過富貴日子看老娘受苦么?不接來他娘只怕會和咱們離心,若真是接來,你當那婦人是個省油的燈!一個寡婦沒得半分錢財,只有丈夫留的欠債,能拉扯大孩兒,哼哼,若真來了,你當我家能安生?” 見姚太太沉默了,姚員外繼續(xù)道:“還有那趙家小子,他母親是繼室,上頭有同父異母的四個哥哥,還都比他大得多。家里的錢財早被成年的兄長把持住了,家業(yè)沒得他的份,出來入贅也只怕愿意。只不過他是老來子,他老子如何喜歡他,他母親如何慣著他,一個巷子里你難道沒見過?那孩子最是嬌氣,能做得來伏低做小的贅婿?不能的。若真挑了他,只怕他日日要與寶茹爭鬧了。而且他家又離得近,那時候又要上門來說,誰受得了這般?!?/br> “至于周三哥,”說到這兒,姚員外也沉默了一下才道:“他到真是個好人選,外鄉(xiāng)人逃難來的,沒得父母兄弟拖累,也生得相貌堂堂。在天王廟那條街上討生活,滿條街的人沒得一個不夸他講仁義、有能為的。就連我也打過他的主意,因這個我還特意讓人查一查他?!?/br> 說到這兒姚員外苦笑:“卻翻出一件大家都不知的事,他竟然與鼓樓北街賣針線的孫寡婦有些首尾了。平日里看他是個老實的,可沒想到有這一出,要真是娶了那孫寡婦也就罷了,偏偏私底下不清楚有兩三年了,居然是個連擔(dān)當都沒得的?!?/br> 姚員外的話,一樁樁一件件說的順暢流利,姚太太這才知道丈夫是真真上了心的,只是人選確實不好定下來——要真是樣樣都好,等閑又哪會入贅。 姚太太也沒得主意了,只是心中默念著姚員外列出的幾個條件,忽地有了一個人選,脫口而出道:“老爺這般說,卻忘記一個最合適的,你看卓哥兒如何?” 姚太太原來把周遭多少人家都考慮過,但卻獨獨沒想到鄭卓,只因為燈下黑。鄭卓來家的時候?qū)毴悴攀畾q,鄭卓也只十三歲,一個少年人罷了。這般看著長大,與自家侄子一樣,竟是難得想到的。可是方才想著姚員外的幾樣條件,一時福至心靈,鄭卓不是樣樣都是符合?而且姚員外挑剔那幾個后生的說法,鄭卓也是一個都沒得——雖然只是脫口而出,但姚太太越想越覺得著實合適。 “這孩子是個有良心的,知根知底又無父無母,看寶姐兒與他這幾年也是和和氣氣親親熱熱的,他入贅咱們家不是正正好!” 不同于姚太太的贊不絕口,姚員外卻沉默了,姚太太說話他也沒搭腔,最后道:“不必說了,這事不成的!若是一般的小伙計也就算了,卓哥兒卻不同,當初鄭大哥把我從死人堆里扒出來,是活命之恩。而卓哥兒是他最后一點骨血,如今我就是給這孩子成家立業(yè)也是應(yīng)當?shù)?!可是卓哥兒入贅我家,那不是讓鄭大哥沒了后么——這樣的事我做不出來。以后不許再提這個!” 日日在眼皮子底下,難道姚員外不知鄭卓是個好的么,他也動過招贅鄭卓的心思,只不過這念頭只有一瞬,立刻就壓了下去——他不肯讓對自己有恩的鄭大龍絕了后。 姚太太嘆了一口氣,心有不甘,但也沒再接著勸說了。她知道姚員外是個什么性子,執(zhí)拗且不說,一旦立定了主意是輕易不肯改的。還有一條就是極重恩情,只看姚順風(fēng)姚順水兩兄弟做過的那些事,但姚員外卻還是容忍他們每年都來占自家便宜,不過就是為當年叔叔嬸嬸們的幾口飯的恩情。更何況人家的活命之恩,再加上鄭卓又是個好的,姚員外自然會用心為他打算,而這打算絕不可能包括讓鄭卓入贅。 姚家房子淺,姚員外姚太太兩個在游廊下說話,與儀門處只隔了幾步路,他們不知他們剛剛說的話后面一半全落在了站在儀門后的鄭卓耳朵里。他也不是偷聽,只不過是鋪子里來了一批貴重貨物,非得姚員外去接收,鄭卓是來請他的。恰好在門口聽到了說話聲,別的便罷了,竟然是說到了寶茹的婚事。他的腳立刻被釘在了門口,不能進去,在門口聽完了全部。 一時間,鄭卓心里有百般思緒。 第68章 離別之前 鄭卓面上無事, 只稍待姚員外與姚太太兩人說話聲漸停, 這才從儀門處走出。 “姚叔父, 鋪子里有事來尋你,前些日子訂的那批鎮(zhèn)江貨到了, 只等著您去簽章?!?/br> 鄭卓語氣平常, 似乎與平日沒什么分別, 姚員外自然也不會疑他聽到了前頭的一些話。畢竟,在他眼里鄭卓平常就是一個再老實不過的了。于是姚員外不再多坐, 立即起身與鄭卓往自家百貨鋪子去了, 方才一切仿佛什么都未發(fā)生過。 然而一切畢竟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 至少鄭卓記得一切——每一個字。他現(xiàn)在這般鎮(zhèn)定,不過是在裝模作樣罷了,實際上他心里已經(jīng)是一團亂麻了。 這兩年他與寶茹一直有著一種默契, 從姚員外與姚太太的眼光來看,兩人不過是比一般親戚親熱一些, 但想到兩人都沒得兄弟姊妹, 年紀又是相近的, 那么親近些也是常理??墒沁@不過是這兩個小的在掩人耳目罷了,表面上光風(fēng)霽月,私底下或是一同出游玩耍,或是借著幫姚員外打理賬目約會,或是散步獨處。 這樣光明正大,又這樣隱秘。兩人默契地沒有在姚員外夫婦面前表露,寶茹是因為莫名的害怕, 她害怕自己表露心意后一切就真的塵埃落定了,畢竟她了解姚員外,只要是自己真的喜歡,他是不會反對把寶茹托付給鄭卓的。他只她一個女兒,又不指望拿女兒去攀附高門,自然是寶茹的心意特別重要了,況且鄭卓也是他看著長大的,至少人品放心。 可是寶茹是真的害怕,害怕的不是會與鄭卓結(jié)為夫妻這個事實,而是會與人結(jié)為夫妻這個事實?;蛟S這就是‘婚前恐懼’吧,畢竟人總是對于未知生活有一種不安,更何況寶茹還換了一個時代,這種不安更加被放大了——即使她知道,真到了最后關(guān)頭,她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鄭卓,因為他真的很好很好,對于寶茹來說他有時甚至太好了。 至于鄭卓,他也是害怕,但他的害怕與寶茹是不同的,他的害怕隱藏著一種卑微。他曾經(jīng)想著靠著跑商賺些錢做本錢,再做生意,置下一份家業(yè)來,這般也好與姚叔父提親。只是當時年紀小,把事情想的忒簡單了。等到他置下一份家業(yè)就不知要到幾時了,他一個男子等得,可是寶茹如何能錯過花信之年,姚叔父就是再舍不得寶茹也是要與她找人家的。 而鄭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