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除草等等，都是我按著農(nóng)書上說的吩咐下去，‘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么，功勞可不是我的。”

    “噫！淼姐兒你這想頭也忒便宜了罷？”玉曉霜家就是茶農(nóng)起家，頭一個覺得好笑。

    “是呀，真真來了農(nóng)家才知原來想的好笑，稼穡之事在詩賦文章里是風雅，是返樸歸真，以前我也是這樣覺著，如今才略微曉得其中艱辛，前者不過是一些浮在表面的虛浮，后者才是農(nóng)人們的腳踏實地呀！”

    “了不得了！了不得了！竟能有這樣的見識出來，咱們學里將來是不是要出一個女大家了？”玉曉霜忍不住調(diào)侃好友。

    寶茹也覺得她這話說的深刻，完全不是一個古代女孩子的聲口了，笑著問道：“怎樣，回去后要親自料理你那菜園子了？”

    “沒得這回事！回去就把菜苗拔了，我才知，我根本就不是真喜愛稼穡之事?。　?/br>
    山中避暑，甚是愉快。

    只是快活的日子都過得極快，八月初寶茹就非得回湖州不可了。實在是一個閨中女孩子，父母在家，怎好獨自出門玩耍這樣久。再說離家這些日子是寶茹自來到這個時代后沒有的事，在如今的她心里，湖州紙札巷子的小院子已經(jīng)成為她新的真正的家了。

    如果說以上還只是些可回可不回的緣故，那另一件事就是寶茹非回去不可的原因了。之前家里給她說定了牌樓大街后頭徐娘子處的女塾學，徐娘子的規(guī)矩是有兩回考校的，一回只是看些女學生的功課，太差的是一律不要的。第二回卻要見到女孩子本人，既看功課，也察看人才、人品。

    出門避暑前就定好了是八月初去見徐娘子的，這會子當然是要回去的。

    小吉祥和如意兩個如何收拾箱籠不說，寶茹與玉曉霜幾個依依作別，然后就乘上家里來接人的馬車往湖州城去了。一路上如何炎熱疲憊都暫且不說，等到寶茹到家時就已經(jīng)是紅霞滿天了。

    姚員外和姚太太早就料著了，這一日的晚飯格外遲，就是為了等寶茹喱！

    “寶姐兒回來啦！”

    隨著來旺在門房處往院子里高聲說，寶茹迅速地穿過儀門，到了院子里才慢下來——這個她熟悉的院子。還有熟悉親昵的人。

    “爹！娘！”

    寶茹提著裙子跑到了客廳，不甚標準地福了福身，甚是倉促失禮，可是就連姚太太都沒說什么——寶茹行完禮就膩在了姚員外和姚太太身上。寶茹扳著姚太太的脖子與姚員外說話，姚太太這回卻不說女兒失禮了，只用手摩挲撫弄她。

    “咳咳，這會子這般親熱了！”姚員外卻還端著，只拿手拍了寶茹手背幾下，寶茹只覺得是半分力氣也沒用。

    “早先卻不知作甚去了，在外頭玩兒野了心了，這么些日子竟連一封口信也沒得。若不是這回定要回來了，只怕還見不到人影罷？”

    “爹——”寶茹有些臉紅，也有些心虛。到了這時代后她從沒這樣出門玩兒過了，的確是把萬事靠后，也沒想起家人了，這會子只能撒嬌應對了。

    “噯！老爺，寶姐兒小人兒家家，最是貪玩的，難得出去，有甚好計較的?！狈炊瞧匠９艿脟赖囊μ@回成了白臉。

    這下子姚員外的黑臉徹底端不住了，只嘟噥了一句‘慈母多敗兒’，就立刻捉住寶茹，硬說這些日子在鄉(xiāng)下沒得好吃好住，竟是瘦了。嘖，父母必有的錯覺之一，我家孩兒瘦了。說姚太太慈母多敗兒的姚員外依舊一慣‘慈父多敗女’，在寶茹身上他比姚太太問題多得多。

    從頭到尾看了寶茹，還樂呵呵覺得寶茹又長高了些，見著小吉祥和如意抱著包袱進來，立刻又叫到近前來，無外乎問一些‘寶姐兒在外頭褥子軟不軟’‘吃飯香不香’之類的瑣碎。即使已經(jīng)問過寶茹自己了，猶不放心，非要再問丫鬟。

    好在姚員外雖然是個‘二十四孝’的爹，但也是一個男子，多少還有些理性。始終記得寶茹舟車勞頓半日，正得好好吃飯，趕緊洗漱，再去好生歇息。只是多問了一會兒就立刻讓廚房擺飯了。

    “娘，這時候家里還有冰飲么？”在山中避暑這些日子要說有什么少的，那就是鄉(xiāng)下沒得冰了。雖然吃冰是因為暑熱，在玉曉霜家并不很熱，說是涼爽也不為過，但是嘴巴饞想要吃冰飲又有什么不對？

    “備著呢！”姚太太笑著道，接著又皺了眉頭：“可憐見的，山里連冰也沒得！我記著你一到夏日就要每日飲些冰飲的?！?/br>
    聽到這話寶茹都有些好笑了——她是去避暑的，好伐？山里很涼快的，不吃冰就是嘴饞罷了，并不如何難過啊。

    “今日家里還湃了果子，西瓜、夏桃、嶺南荔枝、葡萄幾樣，全是為你準備，待會兒你自去洗漱，讓小吉祥把果子和冰飲一同送到你屋子里去。再有，今日家里的冰飲只備了酸梅湯，若是你不愛，就讓廚房婆子去夜市上買些來......”

    寶茹咬著箸兒，微笑著聽姚員外說這些絮絮叨叨，這樣的話聽再多也沒得煩悶的，只覺得愉悅，好似一天的疲乏也能治愈似的。

    “爹，鄭哥哥呢？”

    寶茹一進院子見過姚員外姚太太后就意識到鄭卓不在了，只不過沒得空當問一句，好容易姚員外不嘮叨她，也端碗吃飯了才發(fā)問。

    “哦，卓哥兒啊，他現(xiàn)在越發(fā)出息了，在鋪子里活做的好，我已經(jīng)讓他升做了正式伙計，今日他正好輪著守夜市，在鋪子里吃的飯。怎的，你有事尋他？”

    “我在鄉(xiāng)下還趕了一趟集市喱！別看鄉(xiāng)下集市東西粗劣，但也有些東西很有些山野之趣。我都買了些，與爹爹娘親還有鄭哥哥都有一份，想著要給他呢！”

    寶茹說完就低頭扒飯，不知怎的，姚員外那一句‘怎的，你有事尋他’讓她心虛無比——她一開始并不是想著要給他禮物才問他的。雖然她是真的有帶禮物與家人，但是這是姚員外發(fā)問后她快速反應找的一個原因。實際上，她只是下意識地想要問一下那個男孩子在哪里。姚員外的問話卻讓她很快反應過來——這原因也太讓人不好意思了吧！

    可是她那樣回答了姚員外后，自己卻越發(fā)不好意思了。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的心態(tài)竟然很像在偷偷隱瞞父母‘早戀’！怎么會呀，自己和鄭卓明明不是！怎么會有這樣尷尬的錯覺！

    這樣情緒讓寶茹陷入了一種很焦躁的感覺里，一方面她能自我分析：這沒什么的，小孩子長大了，身體產(chǎn)生的荷爾蒙讓他們開始對異性感興趣，在這個時間內(nèi)他們對異性有朦朧的好感并沒有什么。什么都不用做，過了這個階段就‘不藥而愈’了。她現(xiàn)在最好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過，正常地交往，不然以后‘恢復正常’了，再回首該多尷尬呀！

    可是另一方面她卻想：自己又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