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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因這件事所起的波瀾,只是第二日唐蓉的小丫鬟送來了一只描金堆漆合歡花小盒兒并一張花箋。那花箋且不提,不過提著幾句古詩,只那匣子,里頭裝著一對翠色翡翠鐲兒,正、濃、陽、勻,四樣俱全。雖則翡翠比較玉來較為不如,可是這樣的好翡翠也是有錢難得的,寶茹也自有幾件翡翠玩意,但沒有一個比得上唐家送來的。 寶茹曉得這是與她賠罪,也是與她封口——最好是連姚太太也不要說,不然為何用唐蓉的小丫鬟,也是為了不驚動姚太太。寶茹本也不打算告訴母親,倒不是她口風(fēng)不嚴(yán),只是這樣的事兒,少一人曉得就少一分干系,一則免得母親不小心漏了出去,二則免了母親與唐太太見面尷尬,她們街坊二十來年,情分一直不錯。 寶茹雖覺得這鐲子稀罕,但到底覺得別扭,不肯再細(xì)看,只讓小吉祥收到柜子最底下去。 第16章 七夕會(一) 寶茹收好了那只小盒兒,只往姚太太房里去。因著昨日會茶,姚太太忙碌了一日,今日便十分乏了。至姚員外出門,她也沒得起身,連早飯也是花婆子自提了食盒送了房里去。 寶茹進(jìn)了屋子,姚太太果然還歪在床上,連裝飾也不曾,只結(jié)了一根大辮,圍了青碧色抹額。廖婆子與如意兒,都在跟前,原是姚太太在吩咐再過幾日如何過節(jié)呢! 再過幾日就是七月初七,也就是七夕。七夕織女渡河,與牽牛相會,在民間也做節(jié)相慶,一般稱之為乞巧節(jié)。本來只是少女拜月乞巧罷了,到如今卻是家中有未嫁女兒的,婦人都隨著過節(jié)了。 乞巧節(jié)是大節(jié),不是那等節(jié)氣日子只消吃幾樣應(yīng)時點(diǎn)心便能過去。特別是和寶茹一般大小的小姑娘最是重視,往往從六月就開始數(shù)指頭。好容易進(jìn)了七月,一切就要開始置辦起來。 七月初一,也就是昨日起,各個街市都煥然一新,不說鋪?zhàn)永锾砹嗽S多應(yīng)節(jié)貨物,只說專賣乞巧物品的攤兒、擔(dān)兒,都好多兒呢!幾日之內(nèi),市場好似專販那乞巧物品,世人也稱這幾日市場作‘乞巧市’。 七月初一起,乞巧市販賣乞巧物,車水馬龍,到了七夕前三日更加忙碌,車馬不得通行,人相擁擠,摩肩接踵,自入得市,不復(fù)得出,至夜方散。 寶茹家今日開始準(zhǔn)備已經(jīng)不算早了,只是寶茹家開著百貨鋪?zhàn)?,不需家人去采購乞巧物,這才不急不忙呢!只消安排那日飲食、活動,提前制備罷了。 寶茹來找姚太太,也正是為了過節(jié)。她自坐在姚太太床前腳踏板上,姚太太拉著她的手,又摩挲著她臉龐兒,只覺得自家女兒花朵一般。前些日子與女兒置氣,兩人冷了好些天,她心中頗不是滋味兒。一面覺得女兒應(yīng)該好好殺一殺性子,不然將來如何過日子呢?一面又覺得女兒還這般小,急個什么?后頭還有些忍不住想,大不了日后招贅,找個溫和的姑爺也就是了——只不過是略想了想,如今入贅的男子哪里有個好的。 她一生只得了寶茹一個,心中如何不愛?后頭兩人尋了臺階,也就又如以前一樣了。此時姚太太想著乞巧節(jié)又是女兒節(jié),想著寶姐兒過節(jié)應(yīng)該制幾件新衣的,只是之前忘了,今日開始做,又只怕太趕,衣裳上就不能繡得精致了,不由得有些喪氣。 “過幾日就要過節(jié),不然讓天王廟街上的潘裁縫娘子來家一趟,與你做幾件衣裳吧?” 寶茹卻笑了,站起身來讓姚太太看。 “媽,你看我這一身。” 寶茹今日也只是家常裝扮,穿著水紅綾子襖兒,青緞子背心,束著白縐綢汗巾兒,水綠裙子。她衣服多,每件都沒狠穿過,就是這一件家常的,也有七八成新。 “不說今年夏初才讓做了新夏衣,那些還沒穿遍,只是身上這件,是去歲做的,因?yàn)殚L高了,已經(jīng)短了一寸,可這樣新,我還想著讓小吉祥給加上一道兒邊呢!” “雖說曉得儉省是好事兒,可你小孩子家家的,正是應(yīng)該愛美呢!衣服所費(fèi),到底有限,那些大家小姐金玉玩物也是隨手添置,咱家沒那樣的力量,但幾件衣裳又有什么呢?你那些舊衣裳,只讓小吉祥收起來,等到正月里,再送與親戚就是了?!?/br> 寶茹沒得話,只得答應(yīng)明日呆在家中等著潘裁縫娘子來量體裁衣。 好容易說過衣裳的事兒,寶茹才提起來找姚太太的緣故。正是乞巧節(jié)打算晚上與周媺、龔玉樓兩個去逛燈會。 這不是什么大事,如今江南風(fēng)氣開放,小娘子邀上二三好友一起踏青、游玩都是常事。只是姚太太心中有些不豫,那夜間燈會熱鬧有趣,只是她們?nèi)齻€女孩子,只怕有拐子呢!周媺與龔玉樓姚太太都是見過的,三個姑娘雖然還小,但個個都是美人坯子,將來一定出落得鮮花嫩柳一般。那等拐子,雖說都是拐騙小兒的多,但也不是沒有那強(qiáng)人,捂了那蒙汗藥,專拐騙她們這樣的女孩兒呢! 寶茹一見,就知道她憂慮什么,卻恍若未覺道:“這一回出門,周jiejie說是要我和玉樓坐她家的車呢,還說是周嬸嬸不放心,非得要小廝婆子跟著,您說這樣出去玩耍,身后卻墜了這般多的人,還有什么趣味?” “既然是你同窗邀你,你便去罷。”姚太太松了眉頭與她說道:“勿要失了禮數(shù)!” 這樣與母親說定,便只等七夕那一日了。 七夕那日有許多好玩事,白日里就有曬書、曬衣等幾樣,晚間又有拜織女、喜蛛應(yīng)巧等。寶茹急急地做完一套,倉促地穿了七孔針——也是好運(yùn)道,竟一次就穿過去了。丫鬟婆子見了,都在一旁湊趣,只說將來姐兒的針指女紅定是樣樣精通。 待完了這些,寶茹帶著出門,門口已經(jīng)等了兩輛馬車,那車夫問安,不是周媺家的,又是誰家的。 寶茹立時就要掀簾登車,冷不防車簾子先自里頭掀開了。一只白綿綿的手兒,上頭指甲只拿鳳仙花汁子染得紅通通的,自挽了簾子。這人又探出身子來,是一個極伶俐的女孩子,這正是龔玉樓了。 “阿茹!你怎才出來,我和媺姐等了有半日了,瓜子兒都磕了一地。” 龔玉樓生得臉圓圓的,粉團(tuán)也似,嘴角又是天然翹起,就是發(fā)怒也有笑影兒,更何況這樣一句假抱怨,她說來竟教人覺得甜潤潤的。 寶茹借著她的另一只手登上車來,車上只有周媺和玉樓兩個,丫鬟婆子只怕是坐到后頭去了,便也吩咐小吉祥后頭去。待坐好,這才一把抱住龔玉樓道:“你怎才回來?我與周媺前幾日聚了還說呢!” 龔玉樓最怕癢,寶茹一抱她,她就覺得腰上好癢,立刻咯咯笑了起來。又要去推寶茹,只是一笑就沒得力氣了,哪里推得開。,人只扭做了一團(tuán)。周媺剛才磕了瓜子,正在喝茶,見得這樣,饒是她再老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