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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百年底蘊(yùn),整座府邸看起來內(nèi)斂低調(diào)。這是沐奕言第一次到這里,看著俞太傅親自迎了出來,沐奕言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俞太傅領(lǐng)著沐奕言在府里行走,一路上迎面碰上好多人,有仆役、有家眷,一個個退開見禮后便一直偷偷打量著沐奕言,沿途的屋子里更有人從窗戶中偷窺著,沐奕言的耳邊甚至刮過了幾絲竊竊私語,讓她那奇怪的感覺更甚:這不是好像新媳婦上門被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一樣嗎!還好,這段路不長,不到片刻,俞太傅便走進(jìn)了一個院落,幾叢修竹,泉水叮咚,看起來無比雅致。沐奕言無心欣賞這美景,幾步走到臥房門口,剛想推門進(jìn)去,這才想起人家的父親在這里,只好尷尬地收了手:“太傅,你先請?”俞太傅站得老遠(yuǎn),搖了搖頭道:“陛下您請,老臣去泡壺茶,等陛下出來就是?!?/br>院子里的人一下子走了精光,沐奕言按捺住怦怦亂跳的心臟,推門走了進(jìn)去。屋子靜悄悄的,一股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沐奕言被熏得差點(diǎn)沒咳嗽了起來,只好捂著鼻子走到了那張床前。床幔低垂,只瞧見里面有個人躺著,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沐奕言撩開了床幔,調(diào)整了一下臉上的肌rou,擺出了一個自認(rèn)為最親切的表情微笑著道:“鏞之,朕來了?!?/br>床上的那個人一動都沒動,沐奕言只好在床邊坐了下來,柔聲又道:“朕很擔(dān)心你,鏞之,快轉(zhuǎn)過來和朕說說話……”說著,她抬手就去掰俞鏞之的肩膀,一入手,她便整個人都呆了,只不過三天沒見,入手的肩膀幾乎都是骨頭,烙得她手心生疼。她倒抽了一口涼氣,一下子便把俞鏞之掰了過來,只見他雙目緊閉,臉頰早已削了進(jìn)去,臉色慘白,那俞太傅居然是半點(diǎn)都沒說假話,那個曾經(jīng)驚才絕艷、風(fēng)華無雙的狀元郎居然成了這么一個垂死之人。她的眼中瞬間落下淚來,哽咽著叫道:“鏞之,鏞之你醒醒,朕再也不胡說八道了,你快好起來,你要怎么樣朕都答應(yīng)你……”那guntang的眼淚滴落在俞鏞之的肌膚上,俞鏞之終于睜開眼來,目光茫然地梭巡了片刻,幾不可聞地輕嘆了一聲:“陛下,臣居然夢見你了。”“不,不是的,鏞之,朕在這里。”沐奕言泣不成聲,俯□來,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你摸摸,朕在這里?!?/br>俞鏞之的手顫了顫,忽然用力地掙扎了起來,沐奕言大驚,生怕他傷了自己,只好松開了手,一疊聲地道:“鏞之你怎么了?是朕啊,朕是阿言?!?/br>俞鏞之直勾勾地看著她,忽然便閉上了眼睛:“你還來干什么?你不是要給我賜婚嗎?明天你抬著我的尸體去成親就是。”沐奕言心中一陣發(fā)酸,她俯□來,將自己貼在了俞鏞之的身上,摩挲著他瘦骨嶙峋的臉頰,低聲喃喃地道:“我錯了還不行嗎?我舍不得你,鏞之,我以后都不放你走了,我每天都纏著你……”說著,她捧住了俞鏞之的臉,雙唇輕輕地落在他的臉上,貪戀地摩挲著,最后停頓在了他的唇上。他的唇帶著nongnong的藥味,沐奕言緩緩地描繪著他的唇形,那苦苦的藥味漸漸地在她唇邊散開,她笨拙地吸吮著,想要讓這慘白的唇象從前一樣染上朱色。俞鏞之急劇地喘息了起來,沐奕言嚇了一跳,立刻停止了親吻,緊張地替他揉著胸膛順氣:“鏞之你怎么樣?我去叫曲太醫(yī)過來!”☆、第85章俞鏞之拉住了她的手,好像生怕她逃走似的,指尖輕顫,那黯淡的雙眸驟然亮了起來:“陛下,你說的都是真的嗎?臣……臣不是在做夢吧?”沐奕言一口咬在他的耳垂上:“疼不疼?”俞鏞之的身子顫了一下,那張慘白的臉上終于染上了些許顏色:“陛下,君無戲言,你若是出爾反爾,臣……臣就一頭撞死在你面前!”沐奕言心中澀然,口中卻調(diào)笑著道:“朕怎么舍得?你快好起來,朕看了你的模樣,心里難受。”俞鏞之的眼神滯了滯,狐疑地道:“陛下你……你不是在哄我吧?你是不是可憐我才對我這么說?你要是這樣,真的還不如……殺了我!”他說著說著便有些激動了起來,唇邊溢出了幾聲咳嗽,卻被他硬生生地忍了下來:他不想在沐奕言面前那么狼狽。沐奕言怔怔地看著他,緩緩地將臉貼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的胸膛瘦削,胸腔中的心臟跳動得十分急促,她貪戀地摩挲了片刻,喃喃地道:“鏞之,你還記得嗎?朕第一次見到你是在十四歲的時候,你一襲白衣,在國子監(jiān)墻角的一棵梧桐樹下看書,彼時秋葉紛紛,天高云淡,而朕就站在墻角看著你,驚為天人。”俞鏞之的腦中一陣暈眩,這話他曾在悅思書院聽過一遍,曾讓他在無數(shù)個夜晚細(xì)細(xì)品味,曾讓他悔不當(dāng)初,可是,現(xiàn)在重新從沐奕言的口中吐出,讓他整個人都飄了起來。“就算你拒絕了朕,朕心里也放不下你,你對朕笑一笑,朕就能高興好幾天,你要是夸獎朕一句,朕就一個晚上睡不著,鏞之,朕連做夢都沒有想到,你會喜歡上朕,朕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永遠(yuǎn)在一起……”沐奕言哽咽了起來,胸口澎湃的感情終于不用按捺,叫囂著噴涌而出,她控制不住自己了。俞鏞之欣喜若狂,他吃力地抬起手來,想去擦她臉上的淚水:“陛下你再說一遍,臣聽了好歡喜?!?/br>“朕喜歡你,喜歡了你好多年,朕沒有你不行,你快好起來?!便遛妊苑磸?fù)地念叨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徹底安心下來。俞鏞之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伸手就去掰她的腦袋:“陛下,你看著我,看著我說……”沐奕言抬起臉來,幾乎就是側(cè)臥在他身旁,半支起自己的手肘,盯著他的眼睛:“這有什么不一樣嗎?”俞鏞之癡癡地看著她,她雙眸靈秀,卷曲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雙唇嫣紅,微微翹起,讓人恨不得能咬上一口。他輕輕嘆息了一聲:“陛下,臣現(xiàn)在沒有遺憾了,就算現(xiàn)在死了也甘愿?!?/br>“胡說八道!”沐奕言急得往身后一連呸了好幾聲。俞鏞之瞧了瞧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門,嘴角忽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臣沒事,曲太醫(yī)嚇唬我父親呢,說我病入膏肓了。”沐奕言瞪了他一眼,想到俞太傅那著急上火的模樣,忍不住又想笑,她捶了俞鏞之一拳:“你這個不孝之子,朕替老太傅教訓(xùn)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