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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劇本,就可以照搬演唱;所有的事都是可能的,想得出劇情來,就一定會實現(xiàn)。她沒有想過戲散后會怎么收場,印象中這樣的劇目都是大團圓結(jié)局的。大宋皇帝趙匡胤黃袍加身是戲,前明王朝朱元璋布衣開國也是戲,越王勾踐臥薪嘗膽更是戲,那么公公吳三桂起義,焉知不會也唱一出登基大典呢?那時候自己鳳冠霞帔,還怕不會萬眾矚目嗎? 綠腰雖然淺薄,卻并不軟弱。她懂得按兵不動的道理,更懂得兵行險招的必要。要想出人頭地,就得鋌而走險。有什么事是可以不付出代價就獲得利益的呢?與其坐而待斃,不如先發(fā)制人。綠腰決定豁出去,無論如何都要搏這一搏,要么呼奴喚婢做夫人,要么割頭交頸下地獄,總好過人為刀俎,我為魚rou。 于是,在一個萬籟俱寂的夜晚,綠腰找到部將,提出了帶兒子吳青與他一同去云南的計劃。那部將正為了不能說服吳應熊而發(fā)愁,聽到綠腰的建議,正中下懷,喜出望外,當即決定連夜起程,將綠腰母子偷出府去。 到了云南,吳三桂看到吳青時,果然喜悅非常。他早料到兒子吳應熊可能不會贊成自己的造反大計,然而卻不能不與他商議。自己已經(jīng)年過花甲,打下江山來又能坐多久?這一切奔波cao勞,不都是為了子子孫孫嗎?現(xiàn)在好了,兒子不贊成自己又怎樣,可以傳位給孫子呀。 于是,他給孫子吳青改了名字叫吳世璠,于當年十一月二十一(公遠1673年12月28日)召集十營兵馬,同往拜謁永歷墓,自稱"天下都招討兵馬大元帥",去滿裝,易明服,發(fā)表,正式起義。與此同時,京城之中,朱明王朝的遺孤楊起隆遙遙呼應,于次年二月起兵造反;接著,靖南王耿精忠在福建,平南王尚可喜之子尚志信在廣東,也都相繼響應,公開叛變;"三藩之亂"正式打響了。 沒有人知道,倘若那天綠腰不是一念之貪,攜了吳青私赴云南,吳三桂的起義還會不會依計進行? 綠腰,一個小小的侍婢,一個低賤的歌女,雖然一生都巴不得要做主角,喜歡興風作浪,可是,就連她自己,也絕想不到會在歷史上起到這樣翻云覆雨的作用吧? 最讓綠腰得意的是,平西王吳三桂并不因為她只是兒子的一個侍妾而輕視她,完全把她當作真正的兒媳婦看待,讓軍中上下府里內(nèi)外的人都稱她作"少夫人"。吳三桂且說,建寧雖是格格,到底是滿人,當然不及漢人媳婦親;況且,她還替自己生了一個這么英俊能干的孫子世璠,她就是吳家的大功臣,是名正言順的吳家大少奶奶。 綠腰的夫人夢終于實現(xiàn)了。然而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夢做得更大,更輝煌,眼光放得更高,更遠,她不僅要做夫人,還要做皇后!這些年中,她跟隨著吳三桂的大軍,從昆明一直戰(zhàn)至貴州,眼看著"三藩"在一年多的時間里迅速占領(lǐng)了云南、陜西、甘肅等十一個省,兵臨長江,將大半個江山都坐擁懷中,已經(jīng)越來越堅信公公一定可以打下中原,坐鎮(zhèn)紫禁城。 想到就要重回宮中,而且是鳳冠霞帔地回宮,綠腰就激動得渾身發(fā)抖。她覺得自己當年的決定真是太英明了,如果不是她的一出"紅拂夜奔",王爺怎么會下決心起義、"三藩"怎么會群起響應、天下諸軍怎么會相率背叛、這千千萬萬的兵馬人群又怎么會為之奔徙搏命呢?這一切的天翻地覆、風云變色,都只是為了她綠腰一個人呀。 尤其是當廣西的孫延齡也舉兵起義、歸附吳三桂時,綠腰的自我認知便達到了最頂點。孫延齡是誰?他就是定南王孔有德的女婿、宮中人稱"貞格格"的孔四貞的丈夫。當年在宮中,孔四貞的第一次亮相,就奪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人們把她形容得那樣傳奇、高貴、神秘、威風。那些人怎能想到,現(xiàn)在她的丈夫竟成了自己公公的一名手下,而她本人,豈不也就成了自己的一名宮女嗎? 綠腰得意極了,威風極了,她甚至已經(jīng)開始想象兒子吳世璠的登基大典,到那時,自己就是名符其實的皇太后,別說建寧了,就是丈夫吳應熊也要看自己的臉色行事。因為,正是她在關(guān)鍵時刻一子定大局,促成了公公吳三桂的起義之舉的。到那時,她要讓建寧給她提鞋,端茶遞水;要孔四貞粉墨登場,扮了刀馬旦唱戲給她聽。 然而,也許真的是天意要康熙穩(wěn)坐天下吧。戰(zhàn)爭打了整整五年,三藩軍隊已經(jīng)占據(jù)了長江以南的大部分地區(qū),大清局勢濟濟可危。康熙十七年三月,吳三桂迫不及待地在湖南衡州稱帝,改國號周,建元昭武,準備進軍江北。 眼看著天下即將再次易主。然而就在這時,吳三桂卻忽然中風,并得了痢癥,不久撒手西辭。吳家軍群龍無首,屢戰(zhàn)屢敗,不久分化成了兩派,一派主張繳械投降,歸順清廷;另一派則奉吳世璠為帝,奮其強弩之末勉力支持,繼續(xù)抗清。 綠腰終于做了太后,然而到這時候她也有些知道,紫禁城大概是回不去了,自己與兒子最好的命運,也不過是像永歷帝那樣,偏安一隅,茍延殘喘而已。 吳世璠所率的大周軍節(jié)節(jié)敗退,潰不成軍,到了十八年底,已經(jīng)一直退回云南昆明,這是爺爺吳三桂的發(fā)跡地,如果昆明失守,起義就等于是徹底失敗了。 康熙二十年十月二十八日,清軍攻下貴州,數(shù)路會師于昆明城外,城內(nèi)文武官員人心惶惶,紛紛出降,并且聲言要獻出周帝吳世璠降清。 這一天,距離崇禎十七年三月十八日已經(jīng)隔了三十五年之久,而北京的紫禁城與云南的昆明府何止千里之遙,然而此時周皇帝吳世璠所面臨的困境與心情,卻與當年的崇禎帝朱由檢一般無二。崇禎帝無以面對敗國之恥,獨走萬壽山于海棠樹下懸頸自盡。而此時,吳世璠又能有什么樣的選擇呢? 朱由檢也許是一個太遙遠的歷史,世璠年紀太小,沒大聽說過;但是永歷帝朱由榔他是知道的,并且聽人說,爺爺就是在這座平西王府里用朝廷賞賜父親的鑲寶小弓親手絞死了他,宣告了南明永歷王朝的滅亡。今天,如果他吳世璠被部下擒獻康熙帝,他們也會將他用弓弦絞死嗎? 與其讓別人動手,不如自己代勞了吧。吳世璠命令將府門重重緊閉,任由外面喊殺震天,自己卻在內(nèi)廳設了一席酒宴,邀請?zhí)笸?。他給自己和母親綠腰各準備了一壺酒,命令歌姬在旁邊彈奏,一遍又一遍地彈奏,一邊聽曲一邊喝酒。 綠腰笑道:"什么時候了,皇上還有心思聽曲子,又什么曲子不好彈?偏偏選這一首?;噬夏浅氖牵?她比任何人都更在意兒子的帝位,自從兒子登基那天起,就改口稱他為"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