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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了一下,她的身子和手還都是軟的。我想把她從我身上移開,可是這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少了一只臂膀,原來,原來父皇竟然將我的胳膊斬斷了……" 長平的聲音發(fā)起抖來,仿佛又重新經(jīng)歷了一次那骨rou相殘的斷臂之痛。她舉起自己僅余的那條胳膊,專注地端祥著自己的手掌,接著說:"我又驚又疼,再次昏了過去。重新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回到自己的殿閣中了,阿琴阿箏她們幾個跪在我榻邊啼哭,說大明皇宮已經(jīng)易主,現(xiàn)在是大順的天下了,那闖王李自成,李自成他……"長平說到這里,不知為何,臉上又微微泛起紅暈。 順治以為她太過激動,并不在意,安慰道:"這些都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仙子如今已經(jīng)出家為尼,遠離俗世煩擾,大可不必再為這些前塵舊事傷心了。" 長平點點頭,問道:"那么,皇上卻又是為了什么樣的俗世煩擾在這里獨自傷神呢?" "我叔叔要和我額娘成婚,你聽說過這種事嗎?"順治沖口而出。長平一直給他一種亦師亦友的感覺,而且,她是大明公主,他是大清皇帝,他們的身份都是上天給予的,是世間至尊至貴之人。既使她只是一個落魄的公主罷,可他也是一個無能的皇上呀。因此,他對長平一直有種言之不清的知己之感。而且,她又是一個化外之人,沖淡平和,洞微天機,仿佛無所不知而又置身事外,這就更令他覺得放心,覺得在她面前毫無猜忌隔閡,對著別人無法啟齒的煩惱,對著她卻可以不假思索地合盤托出。"此前我早已聽說過許多關(guān)于皇額娘與攝政王叔不軌的傳聞,可是他們既是長輩,又掌握執(zhí)政大權(quán),我也只好裝聾作啞,不聞不問便是。但是現(xiàn)在,大臣們竟然明目張膽地在朝堂上奏章,稟請叔嫂通婚,這真是成何體統(tǒng)?將禮義道德皇家體統(tǒng)置于何處?又將我這個皇上的顏面置于何處?"順治一拳砸在一根燒得只剩半邊卻還巍然屹立的圓柱上:"權(quán)臣專政,穢及后宮,公主博古通今,可聽說史上有哪個帝王,如朕這般悲哀么?" 長平將袖子拂去斷碣上塵灰,端然坐下,微微地笑道:"宮廷史上權(quán)臣專政的并不罕見,至于穢及后宮么……我雖孤陋寡聞,也聽說滿人有"兄終弟及"的規(guī)矩,做小叔的娶哥哥的遺孀并不違背道德傳統(tǒng),反而是合情合理的,是這樣嗎?" 順治悻悻道:"的確是這樣,原來你也知道了。他們就是拿著這條祖宗規(guī)矩來壓我,逼我認王叔做太上皇。" 長平道:"這么著,大臣奏請攝政王與太后通婚,也就沒什么不對了。我聽說在朝堂上,大臣們都管攝政王叫皇叔父王,古往今來,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稱謂封號,可謂獨一無二;倒是他如今要做太上皇,還聽著順耳些,總好過皇叔父王那么蹊蹺古怪?;噬嫌譃槭裁床煌饽??" 順治一愣,若有所悟,抬頭問:"仙姑的意思是說——我應(yīng)該準了這道奏折?" 長平道:"貧尼才疏學(xué)淺,不敢替皇上亂出主意。不過皇上即使不允,只怕他們也不會放棄,倒弄得騎虎難下,勢成水火,后果不堪設(shè)想——輕則母子反目,君臣不合;重則同室cao戈,天下大亂。到那時,皇上又將何以自處?我方才聽皇上說到什么"不服者武功以戡定,已歸者文德以懷柔",倒不知攝政王算是"不服者"還是"已歸者",又應(yīng)當"武功以戡定"、還是"文德以懷柔"呢?" 順治聽了,心驚意動,默然不語。 長平抬頭望著一天星辰,仿佛在辨別北斗七星的方向,半晌嘆道:"我父皇親手斬斷我臂膀前,曾經(jīng)望著我的眼睛說過一句話,他說:好孩子,你惟一的過錯,便是不該生在帝王家。生在帝王家,是我不由自主的選擇,這選擇決定了我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著,而必須成為朝代與政治的犧牲品?;噬腺F為天子,最大的榮耀也就是最大的負擔。倘若皇上不能忍一時之忍,痛一己之痛,便會驚動天下,烽煙再起,甚或江山易主,風云變色,那又豈是皇上的本意?" 順治至此已經(jīng)動搖,卻不能一時之間便下決斷,踟躕道:"可是我若準了他們的奏折……" 長平不等他說出為難理由,截口道:"皇上若是準了大臣們的奏折,皇父攝政王便成了名副其實、名正言順的太上皇,便不能再與皇上平起平坐,可是也不能再與兒子搶帝位了,那么,從此父慈子孝,子承父位,便是天經(jīng)地義、理所當然的事了。" 順治頓時恍然大悟,答禮道:"多謝仙子點化,一言驚醒夢中人。" 長平笑道:"貧尼不過只是說了幾句現(xiàn)成話兒讓皇上舒心罷了,何必言謝?真正擁有點石成金本領(lǐng)的人不是貧尼,而是太后娘娘。貧尼的心思才略,不及太后娘娘之萬一,不過是體會得出她老人家的用心良苦、用意所在罷了。太后娘娘才華蓋世,遂有皇上的鴻福齊天,皇上只知道自己為難,卻不知太后娘娘做出這樣的決定,才更是為難呢?;噬喜灰钾摿颂蟮囊环嘈牟攀?。" 莊妃皇太后端坐在慈寧宮正殿鳳榻上,任憑哲哲坐在一旁冷嘲熱諷地追問,吳良輔跪在地上喋喋不休地請罪,都只是不聞不問,呆若木雞。哲哲無奈,只得打罵著吳良輔,把問了八百遍的問題又顛三倒四地重新問過:"皇上到底是什么時候不見了的?侍衛(wèi)們都找過哪些地方?就沒一個人跟著他嗎?" 吳良輔磕頭如搗蒜,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回稟:"當時洪大學(xué)士的奏折才剛念了一半,誰都還沒來得及聽明白,皇上忽然站起身摔了一下袖子就走了。等到奴才反應(yīng)過來緊跟著出去,已經(jīng)不見皇上的影兒了,召集了侍衛(wèi)來詢問,也都說沒見著。奴才連建?;▓@都問過了,也說沒見。" 大玉兒聽到這一句,卻忽然有了反應(yīng),驀地問道:"皇上常到建福花園去嗎?" 吳良輔自知說溜了嘴,嚇得忙又磕一個頭,抖著膝蓋回道:"也不是常去,去過一兩次,探訪慧清大師,講些禪理佛法。" 大玉兒暗自不悅,難怪他近日言談常常涉及禪宗,好像對佛教很感興趣的樣子,原來私下里還偷拜著師傅呢,難為瞞得緊,自己竟一點風兒也不知道。因變色說道:"吳良輔,你是這宮里的老人兒了,比我們早在這里呆了二十幾年,宮里一草一木都瞞不過你的眼去,哪個犄角旮旯藏著哪些牛鬼蛇神,可比我們清楚得多了。你每天早晚服侍皇上,對他的起居住行最是了解,到底還瞞著我多少事情?" 吳良輔嚇得磕頭回道:"不敢欺瞞太后娘娘,皇上每日起行居止,都在起居錄上清楚寫著呢。只有這建?;▓@一事,因皇上恐太后多心,命老奴不許在太后娘娘面前多嘴,便不曾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