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窩處，哭得哽咽難言。

“別——別哭?！彼曇羯硢?，抬起雙手伸進她的頭發(fā)里，帶著她一個翻身，讓她伏在自己身上，雙手拇指不停擦拭著她的眼淚，輕聲囑咐道：“記住了，你要平平安安地等著我回去?！?/br>
柯綠華一邊流淚一邊點頭，掙扎著起身下床，不想李昶雙臂一緊，又將她壓在身下。她知道他心里想著什么，性子上來，雙手握拳用力砸在他胸膛上，邊砸邊怒道：“不行！不行！你不能碰我！”

“好，我不碰你。”李昶低聲輕哄她，身子躲也不躲，由著她砸，雙手手指給她抹著眼淚，嘴唇落在她的唇尖上，感到她緊繃的身子漸漸放松。兩人唇舌交纏，吻得難分難舍，趁著她失神的時候，渾身上下被他脫得一絲不掛。這樣赤裸地跟他擁在一起，有興奮有迷亂，更多的是深深地絕望，像一條被從水中打撈起的魚，命運掐在捕撈者的手里，運氣好被圈在魚池里供人賞玩，運氣不好，刀削火煮，尸骨無存。

她一邊流淚，一邊承受著他一次又一次的進出，眼前長長的離別，讓這本該火熱迷醉的時刻充滿了凄苦無奈，隔著紗帳，眼睛盯著燭臺上堆疊的燭淚，流淚直到天明。

加勒比海月光2007-11-2621:41

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一早，第一縷曙光透過紙窗照進來時，柯綠華再也支持不住，渾身乏極而睡。李昶聽著她淺淺的呼吸聲，即使在睡夢中，她也偶爾發(fā)出低低抽泣的聲音，讓他心中有片刻的猶豫。以往他從不屑理會府中侍妾間的爭風(fēng)吃醋，反正不管她們怎么折騰，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討他的歡喜，他在外游歷征戰(zhàn)的時候多，在家的時候少，每次回家，都有女人挖空心思討自己的歡喜，何樂而不為？此時想到柯綠華置身在那群女人中間，眉頭皺起，想了想，披衣起身下床，走到高得祿的房外，推門進去。

自高得祿屋內(nèi)出來，天色已經(jīng)大亮?？戮G華兀自躺在床上濃睡，李昶知道那是因為自己昨晚把她累壞了，一想到眼前的分離，他又想上床去擁住她柔軟的身子，在她周身一遍又一遍地印上專屬于他的痕跡，讓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走過去坐在她身邊，見她睡顏酡紅，忍不住探手撫著她的臉頰，輕聲道：“該起床了?！?/br>
她發(fā)出“唔”地一聲，翻了個身，接著睡著。李昶伸手把她抱起來，撫著她糾結(jié)成一團的長發(fā)，催促道：“我得趕路。我想你送我出城。”

她聽了，眼睛動了動，似乎試圖掙開，迷迷糊糊中伸出手，兩條雪白的臂膀自他腋下伸過去，摟抱著他的背，頭靠在他肩膀上，輕聲嘟噥著嘆道：“蒼龍，老天爺作證，咱們不分開啊?！?/br>
她這樣儂聲軟語地傾訴兩個人當(dāng)初的定情誓言，讓李昶胸口劇烈地一震，不由得想到若非為了這錦繡江山，若不是要作天下間的皇帝，而只是留在鄉(xiāng)間，做個安安穩(wěn)穩(wěn)樂天知命的田舍翁，他跟她守在一起，另有一番平安喜樂的幸福吧！這樣的念頭在他心里一閃而過，把他嚇了一跳，太多的不舍和迷戀讓他陣陣膽寒——難道他這樣在乎懷中的這個女子，連天下江山都想拱手讓人么？

他騰地站起身，臉上籠罩上一層久違的寒冰般的神色，掩蓋住他內(nèi)心的狂瀾——不，他什么都要，她也要，江山更要！

他看著柯綠華微微腫起來的紅唇，猛低下頭強有力地吻著她，雙臂抱住她纖柔的腰肢，把她跟自己緊緊地貼合在一起。柯綠華自迷迷糊糊中被吻醒，睜開朦朧的睡眼，看見他幽黑的眼睛里閃著冷酷和兇狠的光芒，那個她曾經(jīng)無比痛恨恐懼的李昶，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回來了！她本能地掙扎，抗不過他強壯的手臂和身軀，在他懷里抖顫成一團。

好久之后，李昶抬起頭，猛地放開她，站起身走向門口，出門之前輕聲道：“我走了。朱角和高得祿會照顧你。如果——”說到這里，他微微頓了一下，才最后說了一句：“如果可能，我會盡量回家看你。”

門吱呀地一響，他走了出去。

柯綠華大聲道：“蒼龍，等等——”可任憑她怎么喊，李昶都似沒有聽見一般，合上的門隔開了她和他，空留下一室的靜寂空虛，帶著一片茫然和絕望籠罩著她。

怔怔地看著緊緊閉合的門，柯綠華微微失神，下床快速穿好衣服，顧不上滿頭長發(fā)亂糟糟地，追出門去，沿著客棧狹窄陰暗的樓梯飛奔而下，到了后門馬廄處，見李昶和五個衛(wèi)士及成福已經(jīng)騎在馬上向大街走去。

她追在他的馬蹄后面，邊跑邊喊：“蒼龍，蒼龍！”

馬上的李昶聽見她的喊聲，脊背一僵，拉著馬韁的手微微用力，馬掉過頭來，自信果決的臉上一點表情也無，平素看著她時總是充滿喜悅的眼睛，此時宛若萬丈深潭一般無情無緒?？戮G華本來有千言萬語想要跟他說，被他冷靜的眼光看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后只輕輕叮囑一句：“蒼龍，一路小心。”

他聽了點點頭，一言不發(fā)，轉(zhuǎn)過身子，呀地一聲，絕塵而去。

柯綠華呆呆地看著他騎馬跑到長街的盡頭，偉岸英武的身軀嫻熟地駕馭著馬匹，在拐彎處片刻都沒停留，徹底消失不見。她盯著眼前的塵土，心頭好一陣茫然。

他難道連回頭看我一眼都不肯么？

這樣癡癡地想著心事，也不知道在街上站了多久，直到聽見旁邊有男子的聲音道：“柯家娘子，回去吧?！?/br>
她轉(zhuǎn)過頭，看見那個名叫高得祿的男子站在自己旁邊，她聽李昶說過此人的遭遇，這一路大家相伴著自草原來到安樂，也對他為人稍稍了解，默默地跟在高得祿后面向回走，在馬廄的入口處，見朱角和陸心站在那里。他二人看見柯綠華走過來，都躬身道：“柯娘子，請你梳洗一下，我們也要上路了?！?/br>
“朱大哥，陸五哥，還有這位高大哥，你們別這么多禮。我不過是一介草民，受不起這個?！彼σ贿叿銎鹬旖顷懶?，一邊道。

朱角跟陸心互視一眼，陸心年輕些，就先笑道：“娘子陪侍在王子殿下身邊，并非什么草民。我們?nèi)踝有鄄艂ヂ裕@天下早晚有一天都是他的，姑娘還是早些習(xí)慣的好?！?/br>
柯綠華聞言，抬起頭看著他倆，見他二人淡淡地笑著回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