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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讓他把自己手上這本書也一起放回架上擺好。李純沒說什么,接過踮起腳來,將其放到了上層原位。順便在槅子邊緣抹了一把,他低下頭檢查手上是否有灰塵。當然是沒有灰塵的,因為仆人天天都會進來擦拭打掃。李純徒勞而緊張的搓了搓手——其實他只是不想走。李紹文要結婚了,喜氣瞬間傳播到了山上。他不愛李紹文,可是兩人在一起過了十幾年,自己走了沒有多久,那邊就要結婚了,這讓他沒法子送出祝福。俞振鵬和丁朋五時常要談起李紹文的婚事,李純知道那兩個人一定會在同時想起他——凡是知道內情的人,都會想起他,只不過是嘴上不提罷了。于是他就覺得局促不安、幾乎就是無處安身。李純扭頭望向陸雪征,結果發(fā)現(xiàn)干爹也在凝視自己。他猶豫了一下,又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轉過身去,抬手摟住了干爹的身體。干爹比他高大,比他結實,簡直就是他最后的堡壘。他閉上眼睛側過臉去,枕上了對方的肩膀。陸雪征完全了解李純的心情,但也是無話可說——這怎么說呢?怎么說也不合適啊!于是他只好拍拍李純的后背,壓低聲音哄道:“好孩子,別難過。他不要你,干爹要你?!?/br>李純閉了眼睛,把陸雪征抱了個死緊。時光易逝,轉眼間兩個月過去,李紹文果然舉行盛大婚禮,把蔡小姐娶進門來;又因為兩家都是北邊人,習俗相同,所以在典禮細節(jié)上也毫無分歧?;槎Y是中西合璧式的,在外面飯店招待了賓客之后,一對新人回到新房換上鮮艷裝扮,又含羞帶笑的拜了天地。陸雪征這時就算是李紹文唯一的長輩了,和蔡家老夫婦并排坐好,接受新人叩拜。婚禮喜慶歸喜慶,但也是個耗人精力的事情,加之新媳婦年齡太小,新郎又是個熟悉的老兄弟,所以旁人也就沒有留下來鬧洞房,到了下午時分,便是各自散去了。李純并沒有露面,只托干爹送去了一份賀禮。見這些人都絡繹回來了,他松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是熬過了這一關。陸雪征和金小豐同車到家,兩人一前一后的進入樓內,相對著坐在小客廳內歇息。談起今日婚禮的盛況,陸雪征望著金小豐笑道:“李紹文眼光不錯,典禮辦的也漂亮!”金小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同時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陸雪征看他穩(wěn)如泰山,不由得探身在他那腦袋上拍了一巴掌:“丁朋五聽說李紹文娶媳婦,急的都快成猴子了!你怎么就不動心?”金小豐放下茶杯,低聲笑道:“丁朋五沒有嘛!”陸雪征問道:“你有?”金小豐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垂頭答道:“我有干爹。”陸雪征笑了:“什么屁話!”正當此時,陸云端和蘇家棟一路打鬧著跑了進來。這兩人一路咚咚跑步經(jīng)過餐廳,忽見餐桌上擺著一盤巧克力,陸云端便走上去拿起一塊送到嘴里,咬下一口后發(fā)現(xiàn)十分甜美,就把剩下半塊塞向蘇家棟的嘴里:“夾心巧克力!”那半塊上還沾著他的口水,不過蘇家棟絲毫不嫌,張嘴就將其吞了下去。兩人將這一盤巧克力分而食之,甜的直咳嗽。陸云端讓蘇家棟去拿水過來喝,蘇家棟出去跑了一圈,居然空手跑了回來,滿嘴滿牙滿舌頭都是巧克力:“沒有水?!?/br>陸云端見了他這個黑眉烏嘴的德行,不禁怒從心頭起,恨不能一腳把他踢飛。兩個孩子自此又嘀嘀咕咕的拌起嘴來。陸云端作出恐嚇,說是過兩天要獨自跟著哥哥去泰國,再也不帶蘇家棟;蘇家棟聽聞此言,當真了,開始咩咩哭泣。陸云端懶得哄他,他咩咩,陸云端捏著鼻子也跟著咩咩,而且比他那哭聲更像羊叫。蘇家棟哭著哭著,“撲哧”又笑了,樂出了個鼻涕泡。陸雪征正好從外面經(jīng)過,這時就探頭進來:“餐廳變羊圈了?很好,晚上涮羊rou?!?/br>蘇家棟抬手一抹眼淚,回頭去看陸雪征——手上沾著融化的巧克力,一抹之下,滿臉都花了。陸雪征猝不及防的看到了這么一張小鬼臉子,嚇了一跳:“哎喲,孩子,你這是干什么呢?”陸云端忍無可忍,走過去在蘇家棟那后背上狠拍一掌:“笨蛋,去洗臉吧!”蘇家棟長勢緩慢,現(xiàn)在已經(jīng)比陸云端矮了大半個頭。冷不防的被陸云端打了一個趔趄,他沒敢多說,自己跑出門洗臉去了。192義舉顧先生找到陸雪征,又想從泰國給他送兩個孩子過來。陸雪征那一套功夫,有些泰拳的意思,和泰拳又并不一樣,瞧著沒什么章法路數(shù),可戰(zhàn)斗起來是真狠。顧先生自己并不插手這種生意,但他的朋友托尼楊是要依靠這個發(fā)財?shù)?,大概是對他百般拜托,故而他也上了心,使勁攛掇陸雪征接收孩子。陸雪征倒是無所事事的很清閑,可也有些猶豫——這個差事,他做是絕對能做,只是比較累人;所以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必要去掙這個辛苦錢。這天下午,陸雪征向何公館打去電話,想要邀請李世堯出來閑逛,李世堯那邊卻說家里來了客人,不能脫身。陸雪征無可奈何,只得是獨自出門去了。他漫無目的,沿著公路慢慢的走。走著走著,就見有個干凈利落的小老媽子坐在路邊一塊山石上,撐著一把花邊小陽傘向前眺望,口中又大聲呼喊:“二爺喲,不許跑遠,否則大爺回來要罵你喲!”陸雪征覓聲望去,就見一名青年牽著一只毛發(fā)蓬松的大白狗,在不遠處的路上回頭答道:“噢!”陸雪征看那青年有些眼熟,略一思索,便想起此人仿佛就是顧先生的傻弟弟阿初;而旁邊那只大白狗,想必便是自己當初送出去的那只小狗崽了。李紹文當初就說這狗會越長越大,但陸雪征沒想到它會大到這般程度——看著比那大狼狗還要高大一圈!再說阿初牽著那狗跑了兩步,忽然腳下一個踉蹌,低頭一看,卻是鞋帶松了,便蹲下來將其重新系緊。大白狗自行繞到阿初身后,忽然縱身而起,把兩只前爪搭上阿初肩膀,然后就動作極快的亂聳起來。阿初回身一把將它推開,它嗚咽一聲,圍著阿初轉了一圈,然后故態(tài)重萌,立起身體又撲上去了。那阿初大概是個笨手笨腳的,過了這許久還沒有系好鞋帶,大白狗身軀沉重,力量又大,撲的他登時向前趴去,險些摔了個狗啃屎。陸雪征遠遠旁觀,感覺十分可笑,心想顧家兩兄弟真是有趣,一個早衰,一個童顏;一個精明的要死,一個蠢笨的沒救。這時那阿初終于系好鞋帶,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