鈍頓的。她接過霍玄手里的湯藥如喝水一樣大口大口地喝著，然后將空碗還給霍玄。

    看著眼前的空碗，霍玄頓了一下，才把碗接過來。

    他以為小孩子都會嫌棄藥苦，不肯喝。他以為他還得說幾句廢話勸她，她才肯喝。卻沒想到他連勸的話還沒想出來，肖折釉已經(jīng)把藥喝光了。

    霍玄偏過頭聽了聽隔壁的聲音，還沒結(jié)果。說來湊巧，他這次經(jīng)過的時候隨行恰好帶了位告老還鄉(xiāng)的曾任太醫(yī)。若是云太醫(yī)也束手無策，那便是命了。

    他又探手去試肖折釉額頭的溫度，他的手掌還沒有碰到肖折釉，肖折釉的小腦袋歪向一旁，臉頰貼在他的手背上。她的臉那么小，居然也沒比他的手掌大多少。

    霍玄瞇著眼睛看她，才發(fā)現(xiàn)肖折釉這是……睡著了？還是昏過去了？

    “折釉？”霍玄喊她一聲，在肖折釉慢慢坐直身子的時候，他收回手。

    肖折釉動作緩慢地晃了晃頭，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她仰著臉望著身前的霍玄，眼睛里已經(jīng)沉靜了些。

    “讓將軍看笑話了……”她又垂了頭，重新靜靜坐在那兒。若說之前她腦子里是混亂的，那么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清醒了許多，只是身子還是發(fā)沉，酸軟無力，好像大病了一場。

    霍玄沒有再說別的話，坐在對面陪她一起等著。

    紀(jì)秀君還沒到中午的時候摔了，一直到暮色四合，孩子還是沒生出來。肖折釉等得越來越心焦，她特別想要進去看一看，可是她如今頂著個八歲女童的身子，沒人會讓她進產(chǎn)房。

    只能干等著。

    肖折釉整個人的情緒都處在一種緊繃的狀態(tài)里，當(dāng)霍玄走到她身前的時候，她竟是嚇了一跳。

    “吃點東西?！?/br>
    肖折釉望著桌子上的清粥小菜，搖了搖頭。

    “必須吃?！?/br>
    肖折釉抬頭看著霍玄，抵觸地皺了一下眉。

    霍玄將筷子遞向她。

    肖折釉是真的沒胃口，她看著眼前的筷子好一會兒，才接過來。不過她將筷子接過來也只是放在一旁，并不打算吃東西。

    霍玄又把筷子拿起遞給她。

    肖折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望著霍玄，不耐煩地說：“不要你管……”

    “掰開你的嘴，把飯菜倒進去？”霍玄遞給她的筷子還懸在那里。

    肖折釉用眼神跟他抗議了很久，她倒是想試一試這個人還能不講道理到什么程度！然而她肚子叫的聲音把她的執(zhí)拗拉了回來。

    “咕……咕……”

    肖折釉眼底浮現(xiàn)一抹窘迫，她從霍玄手里拿過筷子，低著頭大口大口吃飯，再不看霍玄一眼。

    霍玄徑自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吃飯。

    飯還沒吃完，隔壁就傳來了嬰兒啼哭的聲音。肖折釉一怔，被清粥嗆了一口。她慌忙站起來，霍玄又把她攔下。

    肖折釉惱了，怒視他：“你還想干嘛？”

    言罷，她自己咳嗦了兩聲。

    霍玄遞給她一碗清水。肖折釉看他一眼，還是把碗接了，大口喝了半碗，將碗放下，轉(zhuǎn)身就往外面跑。

    霍玄復(fù)拾筷，直到把飯吃完才起身走出去。

    肖折釉愣愣看著紀(jì)秀君母親懷里的兩個小家伙，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紀(jì)秀君太瘦弱了，她的肚子比起別的八個多月孕婦還要小一些?？墒恰尤皇莾蓚€？

    也正是因為紀(jì)秀君太瘦弱了，又是早產(chǎn)，襁褓里的兩個小家伙太小太小了。小到肖折釉有些害怕地向后退，根本不敢看。

    紀(jì)秀君的母親抱著懷里的兩個嬰兒一直低低地哭，嘴里不停念叨著：“我苦命的孩兒……”

    也不知道說的是紀(jì)秀君還是懷里的兄妹倆。

    云太醫(yī)從產(chǎn)房里出來，抹了一把額上的汗。

    “大夫，我閨女怎么樣了！”紀(jì)秀君的娘和肖折釉一起迎上去。

    云太醫(yī)的目光掠過他們，看向立在后面的霍玄，恭敬回稟：“這位夫人是大吉大利的命，險中求生，只是日后生產(chǎn)不利，切要好好調(diào)理?！?/br>
    肖折釉長長舒了口氣。還好，還好……

    紀(jì)秀君的嫂子桃花從產(chǎn)房里出來，她雖然紅著眼睛，卻仍舊擺著笑臉，對自己婆婆說：“娘，秀君想看一看孩子。”

    紀(jì)秀君的娘立刻冷了臉，她怒氣騰騰地瞪著自己的兒媳婦，斥責(zé)：“你還好意思笑！非要說那些話刺激秀君！幸好我的秀君沒事，要不然你的良心怎么過得去！”

    桃花臉上的笑有點僵，她眼里立刻又涌了淚，委屈地說：“娘，我又沒想害秀君?。⊙巯逻@情況怎么辦？您想把秀君接回去，媳婦和東子肯定一萬個同意！只是咱家什么情形您不是不知道。能養(yǎng)著秀君，再養(yǎng)著她兩個孩子已經(jīng)夠艱難了。秀君執(zhí)意要帶著肖家三個孩子，要么就不肯回去……”

    肖折釉聽明白了，眼瞅著紀(jì)秀君要生了，她娘家人想要接她回家。畢竟緊接著就是月子里的調(diào)理，還要照看新生兒?？墒巧┳泳尤粓?zhí)意帶著他們?nèi)齻€，她娘家也不是富裕人家，日子也過得緊巴巴……

    第14章

    紀(jì)秀君偏著頭，望著枕頭旁的一雙兒女，眼中盈盈有淚。她身子太虛弱了，導(dǎo)致她要使出很大的力氣才能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摸摸兩個孩子。

    桃花在一旁紅了眼睛，她愧疚地說：“秀君，都怪嫂子。嫂子不該說那些話，你受苦了……”

    紀(jì)秀君這才將目光從兩個孩子身上移開，她對桃花搖搖頭，笑著說：“嫂子說的都是實話而已，我也只是因為憂心這一大家子的孩子，急了點，怪我自己?！?/br>
    聽紀(jì)秀君這么說，桃花更自責(zé)了。她咬咬牙，下了天大的決心，說：“沒事兒，你想帶著那三個孩子就帶著！大不了以后咱們一家人省吃儉用，干飯吃不上還能喝粥呢！再一起想賺錢的法子唄！幾個孩子也吃不了多少東西……”

    紀(jì)秀君的娘看了看床上自己苦命的女兒，再看了看床邊垂淚的兒媳，心里一股酸澀，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家里條件的確不大好，東子和桃花還有三個孩子要養(yǎng)，最小的那個還沒斷奶呢，這一大家子都靠東子在養(yǎng)著……

    紀(jì)秀君如何不知娘家如何光景？原本她娘家的日子過得都不如肖家，當(dāng)初她嫁到肖家，還不少人羨慕她嫁了個好人家。

    “娘、嫂子，我想得很明白了，我不回去了?！奔o(jì)秀君笑了笑，“肖家那三個孩子我是絕對不能扔的，如今又添了這兩個。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拽著五個孩子回去拖累你們?；罨钅馨涯銈兺侠鬯?！”

    “秀君……”紀(jì)秀君的娘低著頭小聲嗚咽地哭。

    “那你怎么辦吶！”桃花跺了跺腳，“遠的不說，你現(xiàn)在還在月子里。你身子弱，又是早產(chǎn)，如今又沒奶水，你又不能下地……”

    “咚咚咚……”云太醫(yī)的夫人站在外面叩了叩門，“肖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