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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事里有一個從小就想當(dāng)畫家的小姑娘,背著小小的畫板每天去學(xué)畫,風(fēng)雨無阻。 她曾經(jīng)追問他那陳熹后來成為畫家了嗎,他沒有回答,她也就被別的話題沖淡了好奇心。 而今。 而今她終于明白了他避而不談的原因。 天空因為下起雪來,灰蒙蒙的一片。 寒風(fēng)呼呼地刮著,把濕潤的雪花吹得肆意飛舞。 陳爍靜默地坐在那里,面上沒有多余的表情,眼睛也灰蒙蒙的,透不進(jìn)一點光線。 余田田小心翼翼地伸手拂去陳爍眉毛上沾染的雪花,然后對他說:“陳醫(yī)生,我冷?!?/br> 他對上她的視線,看見她擦擦眼淚,笑著對他說:“陳醫(yī)生,可不可以帶我回你家,給我泡杯熱咖啡什么的?我冷得不行了?!?/br> 他不懂她為什么忽然之間就轉(zhuǎn)移話題了。 可是看她鼻尖耳朵都被凍得紅通通的模樣,他心里驀地柔軟了幾分。 “好?!?/br> *** 踏進(jìn)陳爍的家門時,一條黑影哧溜一下從屋子里躥出來。 余田田看著那只搖著尾巴前來迎接主人的狗,想跟它打聲招呼,但是又不太記得它的名字了。 它叫什么來著? 她模模糊記得好像是…… “你好,香腸。”她彎下腰去想要摸摸金毛的腦袋。 被她稱為“香腸”的狗一臉嫌棄地閃了過去,后退兩步,一臉警惕地盯著她。 在她背后的陳爍糾正她:“不是香腸,是熱狗?!?/br> 余田田有點尷尬,“香腸和熱狗不也差不多么。” “嗯,差不多?!标悹q把拖鞋給她拿出來,“就是一個具有中華鄉(xiāng)土氣息,一個具有國際都市風(fēng)格?!?/br> “也就是說這還是一條國際化的狗。”余田田干笑兩聲。 她穿的是件粉紅色的棉衣,因為在雪中呆了太久,外面有些濕了,頭發(fā)也濕噠噠地搭在面頰上。 陳爍看她片刻,領(lǐng)著她來到衛(wèi)生間外面。 “沖個熱水澡吧?!?/br> 余田田跟了上去,慌忙說:“不用不用,太麻煩你——” “不麻煩?!币驗橄惹暗氖虑椋那榫w似乎有點低落,話也不多,“別感冒了。” 他替她把噴頭打開了,又耐心地等到水熱了,伸手把水溫也試好,然后蹲下身從柜子里拿出了干凈的毛巾。 “外套先給我吧,晾一晾?!?/br> 拿著余田田脫下的棉衣,他又伸手指了指洗漱用具,“洗發(fā)水和沐浴露都在那里,水溫不合適你可以再調(diào),往左是藍(lán)色,冷水,往右紅色,熱水。” 一切交代完畢,他這才走出衛(wèi)生間,臨走時替她把門也關(guān)好了。 隔著一道門,余田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并沒有急著洗澡。 她把那條干凈的藍(lán)色毛巾抱在懷里,只覺得熱乎乎的空氣似乎也一并鉆進(jìn)了血液里。 熱水沖走了寒意,也沖走了她曾經(jīng)關(guān)于那個男人的所有壞印象。 ——他的壞脾氣,他的毒舌,他的小心眼,他的不懂禮貌。 那些都好像是很久遠(yuǎn)以前的事了,而今她統(tǒng)統(tǒng)不記得,記得的全是他的好。 比如他時不時流露出來的無聲的溫柔,比如他認(rèn)真起來那種一絲不茍的神情,再比如他傷心失落時眼底那一抹能夠感染人的落寞。 余田田閉著眼睛站在熱氣騰騰的水花里,覺得體內(nèi)在源源不斷地聚集起來一種名為溫暖的情緒。 等到她走出衛(wèi)生間時,看見的就是陳爍坐在沙發(fā)上用吹風(fēng)機(jī)替她烘干外套的一幕。 他從沙發(fā)上抬起頭來看她一眼,輕聲說:“桌上有熱牛奶,空腹不能喝,所以我下樓買了一袋蛋糕,你吃點蛋糕再喝?!?/br> 余田田側(cè)頭朝餐桌上看去,那只白色的馬克杯正往外汩汩冒著熱氣。 “衣服還有一會兒才能干,你先把牛奶喝了吧。蛋糕不要吃太多,不然吃不下晚飯?!彼穆曇舯淮碉L(fēng)機(jī)的嗡嗡聲掩蓋了一小部分,因為略顯模糊,反而多了幾分溫柔。 余田田不動,定睛看著他。 他的頭發(fā)也濕漉漉的一片,外套脫去以后,只穿著一件淺灰色的毛衣,不像平時那個干練的外科醫(yī)生,反倒更像一個居家大男孩。 ……自己也沒來得及擦擦頭發(fā),卻在這里替她好泡了牛奶,又開始替她烘衣服。 余田田的胸口有些發(fā)脹。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為什么這些很小的細(xì)節(jié)也能帶給她如此大的情緒波動。 她只能匆匆走到餐桌旁喝牛奶,草莓蛋糕很甜,牛奶很暖胃,每喝一口,都覺得胸口的熱氣更加膨脹。 這些照顧人的事情他做得很嫻熟,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從容為之……余田田想起了陳熹,于是止不住地在腦海里幻想這兩兄妹相處的場景。 他一定是個很好的哥哥。 她小口小口喝完了牛奶,再回頭看時,陳爍仍然坐在那里替她吹衣服。 他低著頭,面容隱沒在昏黃的光線里。 背景是正在漸漸消失的夕陽,與漫天飛舞的細(xì)小白雪。 而他坐在那里,神情溫柔。 她忽然又有了想哭的沖動。 也許是因為這個男人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又也許是因為她自己在成長的過程中一直沒有得到過很好的照顧,獨立太久已經(jīng)讓她變得不懂得何為受照顧,而今嘗到這種滋味…… 她的整顆心都在不斷地升騰。 陳爍終于吹好了衣服,放在一旁,站起身來看她,“喝完了?” 她點頭。 “晚飯想吃點什么?”他看看墻上的鐘,“都五點了。” “在,在這兒吃?” “嗯,我做?!彼院喴赓W。 余田田不敢點菜,因為上次的經(jīng)驗,她很怕陳爍的冰箱里又是空空如也,只能煮雞蛋面給她。 陳爍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拉開冰箱門給她看。 ……滿滿一冰箱都是食材。 她嘀咕:“今天怎么忽然全滿了?上次明明還是空的。” “怕有貪吃的小護(hù)士跑到我家來要吃的,還嫌棄我的雞蛋面不夠豐盛。”陳爍開始往外拿食材。 余田田臉上一紅,心里卻更加柔軟。 被陳爍安排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她卻豎起耳朵來聽著廚房里的動靜。 他在切菜了,菜板剁剁剁響個不停。 他說:“熱狗,別待在我這兒,出去陪著客人。” 熱狗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