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箾]料到其中還有這么多曲折蜿蜒，吳幸子瞪大眼人都傻了。半晌，他抖著雙手按住關(guān)山盡的嘴，憂心忡忡：「你、你原來瞞著我這么重要的事，我卻還下藥給你......你別說了，我不問，我不再問了。」他心里是真的怕了，倒不是怕自己知曉這些秘聞后是否惹禍上身，他只擔心關(guān)山盡惹上麻煩。

可，在藥效作用下，吳幸子卻管不住自己的嘴，他無措地聽見自己接著竟問：「但，載宗兄以前不是這樣的人。我也算與他相交過一段時間，他是真心想為國家社稷好的。」「哼，所以從你手上騙了銀子，還用買來的香囊拐了你的心？」關(guān)山盡回想起這件事心里就酸酸苦苦五味雜陳，他知道吳幸子不可能這輩子都沒喜歡過其他人，就等著被自己遇上，過去他心里不也有魯澤之嗎？可，顏文心在吳幸子心里畢竟是不同的，瞧瞧這會兒竟然還幫著辯解了?！干匣厮娏四銋s都沒認出來，你心里還想著他？」「不是啊......」吳幸子無辜地眨著眼，他對顏文心早就沒了旖旎心思，但畢竟是曾經(jīng)喜歡上又記掛許久的人，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也總是美好的回憶，那時候顏文心神采飛揚說著自己的抱負，彷佛一束日光照進心底，驅(qū)散了父母雙亡的陰翳，即便最后這段感情是假的，卻也曾經(jīng)幫了他一把。

事過境遷，他也就剛看到顏文心時感到些許傷心，后頭光顧著猜測平一凡與關(guān)山盡的關(guān)系，以及關(guān)山盡與魯澤之的關(guān)系，壓根都沒心力分給那個遠去二十年的人。

聽他嗑嗑絆絆地解釋完，關(guān)山盡才覺得酸水沒那么嗆人了，心疼中也有些喜孜孜的，湊過去又把人按著親著搓揉了一頓。

「我知道你想問我魯澤之的事情。」這會兒，關(guān)山盡不用吳幸子問了，橫亙在他們之間最大的心結(jié)是什么，他心知肚明。懷里的人聽見「魯澤之」這么名字就僵硬起來，才被吻得紅撲撲的臉，瞬間就慘白了，腦袋垂得幾乎埋進胸口。

關(guān)山盡一陣愧疚，安撫地緊了緊手臂，在纖瘦的背脊上輕拍，他正想開口，吳幸子卻先出聲了：「海望，我喜歡你。不是隨隨便便的喜歡，是想和你白首共度的喜歡，連載宗兄都沒讓我有這種想法，我太喜歡你了...可是我知道你心里掛念著魯先生，所以我才離開...」溫柔的聲音認認真真，盡管在藥性下有些黏糊，但一個字一個字，聽在關(guān)山盡耳中，都是深情。

他愣愣地看著懷中的老鵪鶉，突然感覺到手背上彷佛被火星子噴到般灼燙，仔細一瞅才發(fā)現(xiàn)是幾滴眼淚落在手背上，吳幸子安安靜靜地掉著淚。眼淚的熱度分明一瞬就消失，這會兒卻猶如燎原星火，燒進了血液中，流竄進心里，胸口悶著前所未有的疼，他緊緊地抱住懷里的人，生怕眨眼又把人給丟了，這次他一定會瘋。

「我爹只有我娘一個，小時候他告訴我，男子漢大丈夫，一生認準一個也就夠了，人的心難道還能用刀剖開分了？以前，我爹考中過進士，還被分進了翰林院。他原本沒打算那么快娶親，那時候他才十八呢，文名滿天下，雖然他沒細說，但我總想說不定京城里有些人還聽過他的名聲。然而，他遇見了我娘，一眼定情，他的心剖不了，全給了我娘。我娘為了幫助家里被賣到京城入了賤籍，嫁給我爹當正妻是不可能的，最多能當個妾，我爹不肯委屈我娘，索性連官也不做，想辦法抹去我娘的賤籍身分后，就帶著她回故鄉(xiāng)清城縣定居了?！惯@還是吳幸子頭一回講述家里私事，先前關(guān)山盡猜測過吳幸子得爹并不簡單，不會是個單純的私塾先生，卻沒想到當中還有這些隱情。

吳幸子這時后抬起腦袋，眼框還紅著，因藥性而迷茫的眼眸中是不容彎曲的堅定：「我爹說的話，我一定聽的。他們走得早，但一輩子親親愛愛，我要得也只是如此而已。我的心只給一個人，我也只要一個人的心，既然你心有所屬，我就不要了?！顾^成全，何嘗不是種失望？人哪里有不自私的？要吳幸子真真切切的直視自己的內(nèi)心，他的離開也好，堅持相信關(guān)山盡與魯澤之兩情相悅也好，甚至喜歡上平一凡都好，歸根究柢都源于自私。

就像他后來扔了顏文心送的那個香囊一樣，要就全要，缺了一點他就都不要了。

關(guān)山盡倍感震撼，彷佛頭一次真切地認識了眼前這只老鵪鶉究竟是什么心性。吳幸子確實性情澹然，無所求也無所不求，可泥人尚有三分火氣，竄出來的時候，也能灼傷人。然而驚訝過后，心里浮出來的卻是難以言述的狂喜。

他死死摟著吳幸子，恨不得把人塞進骨血里?！肝业男闹唤o你，你要就拿走，你不要我就摔了，這輩子沒有第二個人拿得到。」「那魯先生怎么辦？你畢竟搶了親?！箙切易記]想到會獲得如此熾熱的承諾，心里甜滋滋的像浸在蜜糖里，可一轉(zhuǎn)念又想到那個白衣麗人，臉上的笑容又僵住了。

明白這件事沒這么容易揭過，關(guān)山盡不甚甘愿地回答：「我只是利用他而已......魯澤之也不是喜歡我，他喜歡的是我給他的疼愛與衣食無缺的好日子，以前我是曾喜歡過他，但畢竟都過去了。有些感情，錯過了好時機，就再也成不了，他和我就是這般。他端著架子，我不敢擅動，拖著拖著我就遇上了你，也就沒他什么事了。你別往自己身上攬錯，這事兒誰也沒錯，喜歡不喜歡勉強不來，我也不會委屈自己?！龟P(guān)山盡一貫的強勢，他要不就把話瞞到底，要不就打蛇隨棍上。

「可你為何又......」低頭把吳幸子后面的問題吻掉，狠狠地纏著他柔軟的小舌吮了半晌，才喘著粗氣回答：「我還是為了你，顏文心這匹老狐貍不好套，手段又狠辣，我哪能放心你被推到人前呢？但凡出了點差池，你肯定被那老家伙拿來要挾我，為了大局，也為了你的安全，我不得不收下魯澤之?！埂覆坏貌弧谷齻€字，還是讓吳幸子心里冒出淡淡的歉意。

「你還要繼續(xù)利用魯先生嗎？」「是?！龟P(guān)山盡一應完，立刻摀住吳幸子的嘴不讓他接著問?！柑敿毜氖挛也荒芨嬖V你，別問了，嗯？你只須知道，我心里的人是你，你的安全于我來說至關(guān)緊要，就算再多來幾次我也照樣會這么做。讓你傷心是我虧欠你，卻比讓你遭遇危險要好得多了?！箾]什么花巧得剖白，卻令吳幸子聽得臉紅耳熱，呼吸都粗重了幾分。本來，老實藥就是降低心防，把人的本心釋放出來的藥，他的本心最想做的其實也就一件俗事罷了。

掌心突然被輕輕舔了口，直癢到心里去，關(guān)山盡瞇起眼心下了然。

這sao寶貝也夠會忍的了，再繼續(xù)忍下去他們誰也不好過。

既然該說的話說完了，關(guān)山盡也習慣了藥性，四肢不再酸軟，利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