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滿樓之天堂(11)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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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很多念頭,只要在腦子里升起,就很難再放得下。 我總是重復(fù)想起容容的夢,越來越覺得被誘惑。明知道很荒唐,可是每次偷偷想起,心里都有種奇異的興奮,不能自已。 用了兩個白天幫容容擬定復(fù)習(xí)計劃,去書店買了一些認(rèn)為有用的參看書,容容回來看見大叫厲害啊厲害啊,這下找到學(xué)習(xí)的方向了,不再像沒頭的蒼蠅抓起書就看,卻總是事倍功半。 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還真是有天賦,離開了學(xué)校近一年的時間,做起這些事情來就像從來不曾有一天間斷過。心里想等陳重回來了,有必要找時間跟他好好談?wù)?,未來還遠(yuǎn),應(yīng)該嘗試計劃著去做點什么。 晚上看容容翻著書漸入佳境,走到客廳里和陳重通電話,問他什么時候能回來。 電話里陳重態(tài)度有些曖昧,說家里人希望他能多呆上幾天。 我說有點樂不思蜀了吧,是不是在家鄉(xiāng)見到了夢中情人??? 陳重笑,語氣很委婉,對我說用詞不當(dāng)啊,我是現(xiàn)在是在自己家里,樂不思蜀應(yīng)該由家人說才對吧。說了似乎感到我這邊情緒明顯低落下來,把話題岔開去另一個方向,說夢中情人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夢中就是只在夢里出現(xiàn),一覺醒來連摸樣都記不得了,所以情人永遠(yuǎn)是身邊人最好。 “那現(xiàn)在你身邊的情人是誰呀?” “我抽支煙你都能隔那么遠(yuǎn)聞見,如果有個情人在身邊你會感覺不到?再說了,這方面我不擅長,不然也不至于次都讓你拿去了是不?” 我“哼”了一聲道:“你隨便說說我就相信啦?去騙那些初中小女生還差不多?!?/br> 電話那邊半天沒有說話,只隱約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呼吸聲。 我問:“怎么了,是不是被我觸到了痛處?” 陳重說:“有些東西只能隨便說說,誰都不必太當(dāng)真了。”他的語氣聽上去有些生硬:“家里來客人了,改天再聊。” 半夜十一點居然來客人,他還真會找理由。 我大聲喊:“陳重……” 電話已經(jīng)斷了,只剩下忙音嘟嘟嘟響。我立刻撥回去,陳重已經(jīng)關(guān)機(jī)。 郁悶著溜回臥室,開個玩笑而已,又不是惡意的,情人之間這種小小的玩笑都不能開嗎?掛電話,還關(guān)機(jī),未免太小心眼了。再說也不怪我,他先提起什么樂不思蜀的,跟我在一起,那叫樂不思蜀嗎? 可是那叫什么? 糟了,我忽略了一個重要因素,這個城市并不是陳重真正的家耶!都怪我從認(rèn)識他就把軍營當(dāng)成了他的家,以至于錯誤地感覺,他想在自己的家里多呆幾天反而是樂不思蜀。 然后……又是那什么該死的次。 Shit!次,對每個人來說都應(yīng)該是嚴(yán)肅的,我居然拿了這么一個嚴(yán)肅的話題開玩笑。 徒勞地又撥了幾次電話,仍然是關(guān)機(jī)。陳重,好像是真的生氣了。 我開始慌了,曾經(jīng)以為我和陳重之間的距離,一個電話就可以到達(dá),卻忘記了通訊的最基本因素是同時要有兩部電話開著。他把電話一關(guān),即使停止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再也無法到達(dá)他。 繼而引發(fā)心中更大面積的恐慌。 原來我和陳重之間,那樣脆弱的維系著,經(jīng)不起風(fēng)輕輕一吹。 容容輕聲說道:“用不著神不守舍的,關(guān)機(jī)而已,早晚會開的。陳重探親回家,又不是退伍回家,你還怕他永遠(yuǎn)不回來?” 奇怪,她不是聚精會神地在看書嗎?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容容說:“也怪你,那種事情很敏感的,什么不好說,硬要說人家騙你!” 我望著她:“你說哪種事情?” 容容說“什么次之類的啦,還能是哪種?給了你還不承情,換誰都會生氣?!?/br> MyGod!走那么遠(yuǎn)通電話都能被她聽見,這種人才不去當(dāng)間諜可惜了。 也難怪成績一直考不好,注意力根本沒集中在學(xué)習(xí)上。 看著我驚奇的樣子,容容臉紅了一下:“隨便聽聽就猜到你們說什么啦?!?/br> 我虛心地向她請教:“那你說說看,次和最后一次哪種更寶貴?我準(zhǔn)備用自己的最后一次換陳重的次,能等價交換嗎?” 容容說道:“不一樣的,最后一次只是個承諾,需要用所有未來的日子去證明。但是次卻是已經(jīng)被證明了的。所以,最后一次,說起來無論多么令人心動,總比不上已經(jīng)擺在眼前事實更令人信服吧?!?/br> 容容的話讓我一陣沮喪。這么久,一直令我惴惴不安的,正是這個原因。我愛陳重,一心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給他,可是,怎么證明?無論怎樣堅決的承諾,永遠(yuǎn)也比不上既成的事實那樣理直氣壯。 容容說道:“其實……你不必這樣擔(dān)心來擔(dān)心去,我總相信,你是最優(yōu)秀的了,陳重不會再遇到比你更值得他去愛的女孩?!?/br> 真的最優(yōu)秀嗎?我想起惡夢里那個不知名不知道模樣的女孩,陳重早晚會被那樣一個女孩帶走,因為她那里有我此生無法拿出來吸引陳重的東西。 就像容容說的,人家用一分鐘就可以證明的愛,我要堅持到人生終結(jié)的最后一秒才能夠兌現(xiàn)。 容容說:“人生總會有缺憾的,缺憾才可以把美表現(xiàn)到極致,青青,如果不是你心里留有遺憾,你還會像今天這樣全心全意去愛陳重嗎?你會如此包容如此退讓嗎?以你的性格和脾氣,會任由陳重這樣肆無忌憚地欺負(fù)你?” 最新222點0㎡ 家.оm 找回g㎡A∟、⊙㎡ 我喃喃地說:“欺負(fù)……我?” 容容說:“沒有欺負(fù)嗎?一言不合就掛電話,換了我都會生氣,可是你呢,反應(yīng)是打回去道歉。人家都關(guān)機(jī)了,連個道歉的機(jī)會都不給你,你仍然不生他的氣。多難得啊,如果我是陳重,會感謝上天給他一個略有瑕疵的葉青。因為如果葉青是完美的,任何男人都要自慚形穢?!?/br> 我呆住了。陳重永遠(yuǎn)不是容容,所以我沒有辦法讓自己停止擔(dān)心。 我問容容:“知道為什么陳重會關(guān)機(jī)嗎?” 容容嘆氣:“根本就是你太縱容他,慣壞了?!?/br> 我說:“也許吧。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他隨時可以丟下我,在你眼里最好的葉青,不足以是陳重心目中的全部?!?/br> 容容說:“哪有那么嚴(yán)重,青青,你的心態(tài)有問題哦?!?/br> 我輕輕地說:“也許吧。容容,還記不記得我給你說過的那個惡夢?” 仔細(xì)對容容講了夢中的情景,講了做夢之前陳重帶著憂傷的表情說過的那句話。 然后我問容容:“你聽清楚了嗎?陳重說,總有一個應(yīng)該屬于他吧。他不是在對我說,他是在自言自語,所以我無言以對。我能夠說不應(yīng)該嗎?我有什么資格說不應(yīng)該?” 容容喃喃地說:“青青,不。哦,不……” “不什么?你在說什么,有什么可以不?你說清楚?!?/br> 容容說:“陳重,他有什么資格這樣說?他……混蛋!” 我苦苦一笑?!凹词够斓?,他也有在我面前混蛋的資格。我失去清白之后才認(rèn)識他,本來就是我的錯?!?/br> 容容說:“你沒有錯,青青,你不是故意的。” “誰又是故意的?陳重嗎?他只不過說了句實話而已。本來就是我欠他?!?/br> 容容說:“你傻了,為什么要自己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 “我沒有把握留住陳重永遠(yuǎn)在我身邊,可是,我又真的希望可以永遠(yuǎn)。”我說:“幫我好嗎容容?我們兩個加在一起是最完美的組合。我們一起留他,一定會讓陳重死心塌地。” 容容說:“你又在天方夜譚,拜拜!我去看書,你自己編故事吧,寫本書出來肯定好賣?!?/br> 我攔住容容不讓她逃開:“你那個夢,也正是我夢寐以求的一個結(jié)局啊。為什么你只敢做夢,卻不敢真正去面對?青青傾國,容容傾城,我們都已傾國傾城了,嘴硬還有什么用。真要眼睜睜看著陳重從我們兩個人身邊絕塵而去嗎?” 容容說道:“不錯,我喜歡過陳重,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青春期sao動而已,沒必要總抓住不放。以前我還喜歡過某某某、某某和某某,現(xiàn)在不照樣忘記得干干凈凈。你和陳重的事情不要牽扯進(jìn)我,我絕對不會奉陪?!?/br> 我說:“耳朵都趕上雷達(dá)了,還要嘴硬。” 容容說:“拜托,我那是關(guān)心你而已,不關(guān)陳重的事?!?/br> 我放開容容:“那好,我只有一個辦法永遠(yuǎn)留住陳重了?!?/br> 容容問:“什么辦法?” 我說:“在陳重徹底離開之前,告訴他我愛他,然后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這樣是最好的證明,也是唯一可以讓他確信的證明?!?/br> 容容目瞪口呆:“不會吧青青?” 我說:“會啊,把自己的全部都給他只用嘴說說,不過是張無法兌現(xiàn)的支票罷了?!?/br> 容容幾乎哭出來:“青青,因為一個陳重不值得你那樣做。如果你這樣愛他都不能讓他留下,那他就根本是有眼無珠,一個有眼無珠的人,你還愛他干什么???” 我淡淡一笑:“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是真正的快樂?!?/br> 容容的淚叭嗒叭嗒落在我面前。 我的心不起波瀾:“因為刻骨銘心,所以不能自拔;因為不能自拔,所以無怨無悔?!?/br> 容容憂傷地望著我:“青青,如果我同意跟你一起……,但有一天陳重仍然離開了,你還會不會傻得想去死?”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的同意?” 容容說:“你先回答我的問題?!?/br> 我說:“如果這樣都留不住他,根本是老天不肯成全,死都沒用,我只好認(rèn)命了?!?/br> 容容沉默了很久,喃喃地說:“有些太便宜他了吧?!?/br> 我說道:“什么叫便宜他,是太便宜我了啊容容。我愛陳重也愛你,你們兩個,我這一輩子都不舍得離開?!?/br> 夜里,躺在床上很久仍然不能入睡。 容容問:“青青,你是為了拉我下水才威脅我說會想死的吧?” 我說:“隨便你怎么想。” 容容說:“三個人……不荒唐嗎?” 我問:“你不是反悔了吧?” 容容沉默了良久說道:“兩個人一起……就算下地獄……也比較不那么孤單吧?!?/br> 黑暗中,我聽見容容的心跳,噗嗵噗嗵在響,到天亮都沒有恢復(fù)平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