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查不出一點問題，雖然至今泰和仍在警方的密切監(jiān)視之下，可至少目前來說，我們抓不到蘇宇青的任何把柄。”

“一年前收到的匿名信？”簡寧想了想：“那不就是簡寧失蹤的時候？”

“是的。所以把兩件事情合在一起，我認為你去泰和為的就是搜集蘇宇青的犯罪證據(jù)，但是蘇宇青終究比你快了一步，我不知道他對你做了什么，但結(jié)果是簡寧消失了?！?/br>
“你去蘇家附近等我，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簡寧？”簡寧抬起頭來，困惑地望著他：“你見到了我，卻說我跟他一點都不像……”

“因為你們真的不像?！表f明猛地截斷了他的話：“簡寧怎么可能跟蘇宇青……”他低下頭狠狠地吸了口煙：“我跟簡寧能做朋友，很重要的一點是，我們都是把是非分得很清楚的人，而且簡寧最討厭那種有兩個臭錢，就自以為是的家伙，就算是為了搜集證據(jù)，我也絕不相信他會做蘇宇青的情人。”

“再說，你憂郁起來雖然跟簡寧很像，但其他時候，就完全不同了。簡寧的眼睛，”韋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常常是冷的，我總覺得他眼里住著冬天，那是一種特別清醒、特別凜冽的感覺，被他看著，你會覺得自己無所遁形。而你不一樣，你比他溫和得多，也散漫得多?！?/br>
“我知道，他很聰明，也很能干。”想到蘇宇青給自己看過的那張照片，想到陳伯的那些話，想到合同上那個瀟灑異常的簽名，簡寧心里一陣刺痛。即使拿著指紋比對報告，即使聽韋明說了那么多事情，在內(nèi)心的深處，他仍然拒絕跟那個簡寧重合，也許就像韋明說的那樣，他和簡寧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27

“是啊，”沉浸在回憶中的韋明絲毫沒有覺察簡寧的心情：“他很聰明，也許鋒芒太過外露了，但真的非常聰明?？傊?，當時我覺得你們不是同一個人，而且你出車禍是在簡寧失蹤后整整一年，所以我認為簡寧也許已經(jīng)被蘇宇青殺害了，而你只是一個湊巧撿到的替代品。當然，事實證明，我猜錯了?！?/br>
聽到韋明這么說，簡寧不禁苦笑了一聲，如果可以，現(xiàn)在他倒寧愿自己是一個湊巧撿到的替代品，那樣事情就會純粹很多，也簡單很多。他按著額角，試圖整理這一堆突如其來的真相：“簡寧要找的人是蘇宇青嗎？所以他才咬住泰和？”

“我不知道?！表f明搖了搖頭：“從檔案上看，你是一個孤兒，人際關(guān)系非常簡單，在你到泰和工作之前，跟蘇宇青完全沒有交集。我想也許很多事情只有蘇宇青和你知道。比如，你為什么盯著他？那兩年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怎么會整容？以及──他為什么直到最近才謀殺你?！?/br>
“謀殺。”簡寧下意識地重復那兩個字。

“是謀殺，但是我們很難指控他?！表f明攤了攤手：“雖然根據(jù)你在警察局的牙模、DNA樣本，我們可以證明你就是簡寧，可你整過容，他的律師會說，他不可能認出你，那只是一個意外。我們手里沒有證據(jù)，只有推測，而推測是很容易被推翻的?！?/br>
韋明分析得頭頭是道，簡寧心里卻一片混亂，什么謀殺、什么律師，聽起來都是那么的遙遠，一時之間，簡寧還無法把自己和蘇宇青的關(guān)系放到那樣冰冷的環(huán)境中去考慮，他眼前晃動著的還是那張有時溫和有時悲哀的面孔，他還記得他掌心的溫暖，他還記得當他說起簡寧，他的嘴角會微微揚起，那么甜蜜，又那么感傷。蘇宇青明明愛著簡寧，可他又開車撞向簡寧，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

“我應(yīng)該謝謝你?！卑褵燁^撳滅在煙灰缸里，簡寧抬起頭，注視著韋明：“不過坦白說，我寧可不知道這些?！?/br>
“我明白?！表f明拿起桌上的材料，放到簡寧手邊：“其實來之前我也猶豫了很久，不過我覺得你有權(quán)利了解自己的過去。這些都是簡寧檔案的影印本，你可以翻翻?！彼戳丝词直?，站起身來：“檔案袋里有我的電話，有什么事隨時跟我聯(lián)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幫你聯(lián)系，恢復身份?！?/br>
“我再想一想?！焙唽幷f著把手按在了材料上面，就在這厚厚的一摞紙里，記錄了過去的簡寧。

28

整整一夜，簡寧沒有離開過桌邊，也沒有合過眼，那一卷檔案，他來來回回不知看了幾遍。白紙黑字外加幾張小小的報名照勾勒出一個男子短短的半生，棄嬰、孤兒、高材生、警察、高級助理，如此豐富的經(jīng)歷，人際關(guān)系卻是一片空白。正因為這份孤獨，簡寧對昔日的自己倒生出了一絲親切，雖然他還是無法想像一個念過博士、當過警察，有著神秘過去的自己，然而想到剛剛失憶的時候，那無人認領(lǐng)的彷徨，他忽然明白了，為什么韋明會說簡寧的眼睛里住著冬天。冷傲的外殼不過是自保的工具，假如把它敲開，里面蜷縮的也不過是一個孤獨的小孩吧？他生來就失去了父母，現(xiàn)更是迷了路，把自己都給弄丟了。

簡寧推開檔案，怔怔地凝視著自己指尖的紋路，眼下這是他和過去僅有的契合點了。簡寧知道，擺在他面前的是兩個選擇，他可以當韋明沒有來過，繼續(xù)自己嶄新的人生，也可以停下腳步，回頭尋找迷路的自己。當然，回頭并不容易，一路上不但布滿了疑云，還有一個他最最不想面對的人。

想到這兒，簡寧不禁抱住了腦袋，就那樣他呆坐在那里，直到天明。

到底是一宿沒睡，第二天上班簡寧多少有點不在狀態(tài)，小何以為他病了，翻箱倒柜地找藥，陳統(tǒng)英也讓他早點回去休息，還說：“把你累倒了，肖眉可是要殺人的?！?/br>
簡寧聽了只是笑笑，還是留下來跟他們一起加班，與其回到家里，一個人對著檔案胡思亂想，他寧愿用工作填滿時間。就這樣，辦公室的燈一直亮到了十一點，小何早回家去了，連陳統(tǒng)英都撐不住了，簡寧卻好像熬過了疲勞極限，比白天還要精神。陳統(tǒng)英抓起外套，哈欠連連：“你還不走嗎？”

“我把這個做完。”簡寧對著屏幕頭也不抬：“你先走吧，我來鎖門。”

“好，你也早點回去?！?/br>
簡寧又打了幾行字，這才發(fā)現(xiàn)陳統(tǒng)英的皮包忘在了桌上。他追出去一看，門外的公車站上沒有一個人影，陳統(tǒng)英早就上車走了。簡寧嘆了口氣，他抬起頭來，下意識地朝馬路對面望去，街角空蕩蕩的，看不到那抹白色的影子。最近兩周，蘇宇青的跑車出現(xiàn)得越來越少了，也許對簡寧來說，這是一件好事，但此刻簡寧忽然覺得焦躁，他習慣性地去摸煙，卻發(fā)現(xiàn)煙盒已經(jīng)空了。

在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里，簡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