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把我當作什么？你覺得我容忍的還不夠么？

你愛得多自私。

“厚葬連思?！?/br>
“是。”

“另外，把祁白給我?guī)н^來?！?/br>
手下剛剛答應(yīng)著，門外便傳來了低沉平靜的男聲。

“不用，我來了?！?/br>
周少庭回過頭，見祁白正在一干人的注視下慢慢走過來，直到在距離他兩米開外的地方站定。他忍耐地閉了閉眼睛，復(fù)又睜開，終于低聲問道：“小白，毒是你下的？”盡管心里已經(jīng)確定了答案，卻還是禁不住想聽對方親口承認。

祁白坦然地點頭：“對，是我。”

“…為什么？”

“很簡單啊，就是想讓她死?！?/br>
“因為楚霽?！辈皇且蓡枺强隙?。

祁白微笑：“既然你都清楚，又何必問我?！?/br>
如此輕輕巧巧，就連半分愧疚和歉意也沒有。周少庭突然就在此時意識到，面前這個男人，從來就沒有做過愛上自己的打算。

“小白，告訴我，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么？”

“你對我很好，從小時候直到現(xiàn)在，一直都很好，但是……”祁白緩緩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眸中有溫柔光影一閃即逝，“少庭，這里已經(jīng)被阿霽填滿了，終此一生也再不會容得下其他人，這并不是我能決定的，我也只能這樣選擇。”

即使我再也無法擁有站回他身邊的資格，即使我和他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執(zhí)手相望履行承諾，沒關(guān)系，只要他安好就可以，無論我再怎么落魄，但凡是還活著，就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

你永遠也想不到我會瘋狂至何種地步，這世上除了楚霽，我早已百毒不侵。

周少庭臉色陰郁地沉默著，眼底怒意深沉，冷如飛雪。

良久，他似做出什么重大決定般長長地嘆了口氣。

“也罷，看來無論我再等待多久，也終究是代替不了楚霽。小白，你太狠了?！?/br>
對一人深情癡情，則對一人無情絕情，多可笑，我始終是被你放棄的那一個。

憑什么。

祁白不閃不避地看著他：“你遠比我心狠，少庭，有幾分利用有幾分真情，我們明明都了解?！?/br>
當局者迷。

“好，很好……”周少庭自嘲地笑了，他一把攥住祁白的手臂，轉(zhuǎn)身拖著對方朝外面走去，“來，我?guī)闳ヒ娨粋€人?！薄?/br>
……其實很多事情，在一開始做決定時就注定了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只不過，有的人選擇了臨陣退縮，另一部分人卻選擇了義無反顧地繼續(xù)。

地下水牢的鐵門被轟然推開，祁白站在門檻邊，，目光順著齊腰深的冰水慢慢上移，然后，他就看到了被鐵鏈緊緊鎖住的肖然。

肖然渾身鮮血的泡在水里，低垂著眼睛臉色慘白，聽到動靜這才緩緩抬頭朝這邊望來。

“小白？”

“肖然。”祁白只叫了一聲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他停在原地，一時只覺得全身冰冷，腦海中長久空白。

周少庭從后面摟住他，在他耳邊低聲笑道：“肖然這屬于自投羅網(wǎng)，我只好成全他，不過你放心，林時伊僥幸拿著解藥跑掉了，所以楚霽應(yīng)該暫時還死不了?！?/br>
祁白一動不動地沉默著。

“怎么，你不高興么？我以為你會很高興呢?！敝苌偻ノ橇艘幌滤亩?，語氣低柔，但這樣的語調(diào)，此刻卻莫名讓人心底生寒，“小白，要不要猜一猜我會怎么處置他？”

要怎么，處置他……祁白又看了一眼肖然，而后，仿佛下了很大決心般轉(zhuǎn)過頭去：“你想讓我做什么，說吧?！焙芎唵危阉麕У竭@里來見肖然，又刻意講這些似是而非的話，無非就是想折磨自己罷了，至于具體方式，他想，周少庭最清楚不過。

周少庭算準了他不會對肖然坐視不理，那是楚霽最好的兄弟，而楚霽拼死也要維護的人，就是他不得不在意的人，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觀。

“我的小白就是聰明?！敝苌偻バχ?，字字句句擲地有聲，“你知道么？我曾經(jīng)想過，要等著你真正接受我的那一天，在那之前，無論如何都不會碰你，但是……”聲音逐漸變輕，近乎耳語，“……現(xiàn)在我改主意了，小白，我想要你，就在這里?！?/br>
就在這里，要了你。

你答不答應(yīng)。

祁白狠狠地顫抖了一下，頓時本能地掙開了他的懷抱：“你說什么瘋話！”

“我清醒得很?！奔热蛔⒍ㄒ惠呑佣嫉貌坏侥愕男?，那么，我至少要得到你的人，以此證明我周少庭從沒有輸給過任何人，包括楚霽。

而小白，你就是我最好的獎品。

“……不可能。”

“好啊，我就知道你不肯同意?！敝苌偻ツ樕闲θ莞?，“你還有五分鐘的考慮時間哦，時間一到，我就會親手挑斷肖然的手筋，再過五分鐘，則挑斷他的腳筋，這樣的話，即使他將來能活著回到無極，也只能是個廢人了?！?/br>
肖然終于反應(yīng)過來他要做什么，咬牙切齒地吼著：“周少庭你他媽還是個男人嗎？！有本事你就廢了我，老子不在乎！”說著便開始試圖用力掙脫鎖鏈，結(jié)果卻只是徒勞無功。

“別掙扎了，沒用的，只會越鎖越緊?！敝苌偻ズ谜韵镜貜膽阎腥〕鲆槐h利的軍刀，瞇著眼睛看著其在水牢頂燈下反射的寒光，一面朝肖然走過去，“不用緊張哈，疼一下估計就過去了……誒？”衣角瞬間從后面被人拽住。

祁白扯住他的衣服，垂著眼眸沒有說話。

“怎么小白，改主意了？”

“小白別聽他的！”肖然急得快瘋了，“我怎么都沒關(guān)系，可阿霽若是知道你這樣，他會崩潰的！”

阿霽……這個名字讓處于混沌狀態(tài)的祁白瞬間清醒過來，他驀然抬起頭。

事已至此，還有什么豁不出去的，能保護好他的兄弟，總好過將來讓自己后悔。

愛一個人，終歸是做什么都可以啊。

無所謂了，真是無所謂了。

“少庭?！彼D了頓，甚至還露出了一絲微笑，“過來?！?/br>
周少庭未置可否地聳肩，重新走回他的身邊。

然而下一秒，祁白突然抬起右手，拼盡全力照著對方面門就是一拳，去勢凌厲毫不遲疑，他揪著周少庭的衣領(lǐng)，惡狠狠把后者推向前方。

兩個人一齊跌入冰冷刺骨的深水里。

“你不是想要我么？好啊，我給你?！?/br>
周少庭伸出手指慢慢拭凈唇邊血跡，不怒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