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地府？”

    他將頭輕搖，身上透著不容置疑之氣，可臉上竟似為人父母般的慈祥：“我說了，我不會傷害你……”

    “可你說的話……”顏卓琳話說得凌厲，“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你！”他驟然加重了語氣，后面那些便服侍衛(wèi)齊齊拔出了劍來。顏卓琳是習(xí)武之人，這電光火石之間，她也將手中劍拔了出來，赫然一副要與之血戰(zhàn)到底的模樣。眼看雙方就要打起來，我心一急，忙喊道：“住手！”

    “住手！”與此同時，耳邊響起一個雄渾的男聲——正是剛剛被顏卓琳激怒的皇帝。大概是沒想到我敢說話，他再次將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隨之而來的，是蒼柘君華祁羽連，以及他們身后那一眾侍衛(wèi)的目光。

    我以為十六歲生辰會告訴我一些什么，可事實上，我卻什么都沒能想起來。可盡管如此，我也不能讓顏卓琳再頂替我的身份活下去?；蛟S，若不是她當(dāng)初擅自與我換魂，讓我以她的身份拿出了龍門令，她也不至于坐實前朝公主的身份，可說到底，讓她懷揣著恨意來做這件事的，始終是前朝淑妃，我的母親，那處心積慮想要保我命的人。

    十六歲前的人生我無能為力，可十六歲以后，我沒辦法再看著她替我去死。

    我走到顏卓琳面前，旋身面對著皇上，轉(zhuǎn)身時觸碰到蒼柘的目光，他眼中的情緒甚為復(fù)雜，我想看清，可時間根本就沒給我機會。我直視著眼前人，他亦目光炯炯地看著我，我挑起嘴角，心里竟前所未有地澄澈：“敢問皇上，您是在找身有龍紋令之人么？”

    他沒有回答，可此時的我，根本已經(jīng)不需要他的回答了。

    “龍紋令一直都在我身上！”他眸光微閃，顯然有所懷疑，我沒理，繼續(xù)道，“當(dāng)時在西沙城，諸多武林人士齊聚，我深知自己無法對敵，又不想讓自己身陷囹圄，正好左赤峰認定它在卓琳身上，我便干脆順水推舟，告知了她藏匿龍紋令的地點，順帶將龍紋令背后的秘密也一并推給了她。也便是說，她被我利用了。”

    我話一出，那一眾人里，明顯響起了輕微的摩擦之聲。我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蒼柘，卻見他看著我，似是極緩地搖了搖頭?；蛟S是我會錯了意，這一瞬，我竟感覺，他看向我的眼光，跟我當(dāng)年身為顏卓琳時并無二樣。

    面前人看著我，面色未有變動，可看著我的眼神卻仍是精明。

    “我這樣說，皇上大約不信……”我繼續(xù)道，“只是，江湖上盛傳，龍紋令可號令天下商家，其中蘊藏的財產(chǎn)可以顛覆朝政，可當(dāng)初，皇上派三皇子前來，卻并未讓他帶回龍紋令，皇上身為一國之君，又如何能不關(guān)心這傾朝覆國之物？可事實是，皇上卻全不在乎，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我扯開嘴角：“皇上根本就不信這江湖傳言，或者說，皇上一直都知道，這隱藏在龍紋令后的秘密！”

    他的面容終于有了微微的變動，院中眾人也都有了些動靜，我卻仍是漫不經(jīng)心。

    最初記起龍紋令時，我只想到了它的藏身地，想到了那個叫龍門的地方，以及那根權(quán)杖，可后來幾次三番斷斷續(xù)續(xù)想起一些畫面，今日腦中又忽然出現(xiàn)了一句臺詞，那些想不通的東西忽然間都想明白了——

    世上根本沒有龍門令，也沒有什么號令天下商家的權(quán)杖。前朝皇帝還在時，為了制約祁秀才及祁延門的發(fā)展，君立命人暗地打造了這一塊令牌，但當(dāng)時國家早已被天災(zāi)弄亂，民心不穩(wěn)，他又如何能讓那萬千商家甘愿臣服于他？所以最后，這龍紋令不過是他虛晃了一招，一邊緊鑼密鼓地打造，一邊派人將它能夠號令眾人的虛假信息散播出去。他知祁秀才不好糊弄，為防短期便被祁秀才拆穿，在打造令牌的同時，他又興建了一處密室，密室里處處皆是機關(guān)，其中放著一根刻了諸多人名的權(quán)杖，而龍門令便是那密室的鑰匙。

    他將這瞞天過海玩到了極致，只是他沒想到，他處心積慮想要維護他的政權(quán)，卻在短短幾個月后，就被他的親生兄弟所奪取，而這個龍紋令，既是他女兒的護身符，又是他女兒的催命符。

    這件事，全世界知道的人不會超過三個，直到現(xiàn)在，我依然不知我因何而知，記憶中是一個慈愛的男人告訴我的，我看不清他的臉，可每次想到他，眼前就是一片迷蒙的黃，倘若我沒猜錯，他便是那個丟了國又丟了家，我的父親，君立吧！

    這是秘密，然如今，十多年已經(jīng)過去，關(guān)于龍紋令謊言的存在除了帶來sao亂，再不會有別的影響，況且，今日，君齊既親自尋到這里，便是說，他不帶回前朝公主，他絕不會罷休，也便是說，我與顏卓琳總歸是要有一個人再沒有未來的，倘若如此，關(guān)于龍紋令的事情，也便無關(guān)緊要了。

    想到這，我心里輕松了些。若不是公主，斷不可能知道這驚天秘密，只要我當(dāng)著君齊說出來，那么這公主的身份，就還是會落到我身上。

    “依民女看，皇上不介意，并不是因為皇上并不在意朝廷動蕩……”我輕踱兩步，“相反，皇上身為一國之君，其實比誰都在意，只是，皇上知道，這龍紋令，根本就是一個空殼子，無論是它，還是需要它才能打開的密室……哦對，那地方叫龍門……它們都沒有能夠號令天下商家的作用，也就不會具有顛覆朝堂的本事，敢問皇上，民女……說得可對？”

    第七十六章 記憶

    我確定我的記憶沒有出差錯，雖然很多事情都只有模模糊糊的一個畫面，可關(guān)于龍紋令的事卻格外清晰，以前聽故事時，說書先生曾說，有些失去的記憶能夠被喚醒，不過是因為還未遺忘時對它太過在意。

    能夠說出龍紋令前因后果的人，必然會是與之牽連的君離公主了。我以為君齊會因此而篤定我的身份，哪知他盯著我看了許久，最后卻是森森然問了一句：“你是如何……知道了這些事情？”

    我愕然。

    他逼近我：“這些連離兒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又怎會知道？”

    我完全沒想過，在聽完我的敘述后，他還是認為顏卓琳才是君離，此時聽他問話，竟全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說！”正在我愣神之際，他冷聲低吼，且與此同時，伸手掐住了我的脖頸，“以摯友的身份蟄伏在離兒身邊，你究竟有何目的？”

    “父皇！”

    “皇上！”

    喊話的，自然是君華，蒼柘和祁羽連三人，然面前人卻全然無動于衷。他的力道很大，不過片刻，我便快要喘不過氣來，尤其是，他個頭比我高，掐住我脖子后，手一直在往上揚，我的腳愈漸脫離地面，頸間愈漸窒息的感覺越來越重。

    我下意識拍打著他的手，可他卻十分有力，以我的力道根本就動不了他。正在眼前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