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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個有些古怪的手勢。兩個人對峙了許久,她才恢復(fù)了行動,仿佛遲鈍的關(guān)節(jié)卡了許久終于緩過勁來,抖抖索索地說,“老婆子不懂你的意思?!?/br>說完房門就被她關(guān)上,屋外是漸行漸遠(yuǎn)的篤篤聲,而屋內(nèi)只有兩個人相顧無言的綿長吐息。上一刻還緊繃著的穆離鴉松懈下來,無所謂地呼了口氣,“你想要吃點(diǎn)東西嗎?”“暫時還不用?!毖χ棺叩剿磉叄樦囊暰€往外看。隔著臟兮兮的窗子,外頭的街道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沒有更夫的梆子,沒有鄰里窸窸窣窣的說話聲,更沒有鳥叫和蟲鳴,就是一整片朦朦的黑,甚至連蒼白的月亮都不愿垂憐此處。“我上一次到這里來的時候,鎮(zhèn)上還很繁榮?!蹦码x鴉突然開口說話,薛止側(cè)過頭瞥了他一眼,他的唇邊掛著一抹微弱的笑,“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候你還沒到我家來,自然不記得。”薛止盯著他的側(cè)臉,想的卻是剛剛一路上看到的其他東西,但穆離鴉并沒有給他思索的時間,“好了,該去睡了?!?/br>經(jīng)過桌前時,穆離鴉順手點(diǎn)燃桌上那截比大拇指長不了多少的蠟燭。這蠟燭一副隨時都有可能燃盡的樣子,一點(diǎn)搖曳的燭火只能勉強(qiáng)照亮桌子到床的這段距離。但這是從屋內(nèi)看,若是從外邊往里看又該是怎樣顯眼的樣子呢?就像他們剛剛循著那老婦手中油燈的光火找來,會不會有什么其它東西被這燭光吸引而來。薛止自然想到這點(diǎn),“為什么……”他剛開了個頭就被人制止。穆離鴉豎起手指,點(diǎn)點(diǎn)墻壁,又按在他的嘴唇上,輕輕地?fù)u了下頭。“明天還要趕路,能多休息一會是一會。”隔墻有耳。懂了他這層意思的薛止什么都沒有說,握住那來不及抽回的手指親了下。“我知道了?!彼庀卵g的佩劍放在手能夠到的地方,讓另一個人躺到靠里邊的位置后才和衣而臥。長久沒有晾曬過的被子散發(fā)著刺鼻的霉味,而身下的褥子也同樣好不到哪里去,又濕又潮,唯一散發(fā)著一點(diǎn)熱度的是身邊人的軀體。薛止扯過一角被子蓋在身上,閉上眼睛,漸漸地放緩了呼吸的頻率。在他睡著以前,他聽見穆離鴉湊到他耳邊悄聲說,呼出的熱氣逗得他有些癢,“你猜猜她說的睡著了就不會害怕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見所以不害怕,還是……”還是什么?穆離鴉沒有把這句話說完。他想要思考,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居然這樣疲憊,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意識就在這個地方斷了線。薛止不知道自己是睡著了還是醒著。醒著是不可能的,因?yàn)樗浀盟窃诮?zhèn)的某戶人家家里,和穆離鴉一起,但如果睡著了的話為什么這些東西這樣真實(shí)呢?真實(shí)得好似他曾經(jīng)在什么時候經(jīng)歷過。“那些東西要來了。”是少女的聲音,很熟悉,他一定在什么地方聽過,只不過少了往日的嬌俏,多了些歇斯底里的恐懼,“那些東西要來了?!?/br>她一直在說有什么要來了,他想要問究竟在說什么東西,喉嚨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怎么都發(fā)不出聲音。四周都沒有一絲光,不知是云層遮住了月亮,還是被更加邪惡的東西遮蔽了。他只能隱約感知到自己在奔跑,一刻不停地奔跑。慘叫。到處都是凄慘的呼聲。利刃砍在柔軟的組織上發(fā)出沉悶,溫?zé)岬囊后w汩汩地流出,落在木頭地板上,滴滴答答地響。“不要發(fā)出停下來,千萬不要停下來。”帶著他逃走的女孩子沒有停下腳步,“被追上的話就死定了?!?/br>她的手心又冷又濕,指甲嵌進(jìn)他的皮膚里,有一些些痛,但在這種關(guān)頭也來不及在乎了。他能感覺得到,她其實(shí)抖得很厲害,不過是為了在他面前強(qiáng)作鎮(zhèn)定,所以一直在壓抑著自己。“其實(shí)穆先生讓我來的,他讓我?guī)Ыo你一句話。他說……”她話還沒說完就猛地將他推開。他想不到她到底哪里來的這么大力氣,又或者只是他變得格外虛弱,虛弱到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變得無比費(fèi)力。接著溫?zé)岬难壕蜑R了他一頭一臉,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的他睜大了眼睛,努力想要看清她的臉孔。“要活著。你要找的東西在天京,在那個女人手里。”受了致命傷的少女?dāng)鄶嗬m(xù)續(xù)地說,“他說,他這一生做了太多違逆天道的事情……這是他的命,逃不過的?!?/br>“秋桐,我知道了,你不要說了……”“我要說,我一定要說,穆先生還說,你得做回承天君,你一定得做回承天君,若非如此他根本不會救你,你就是為此而生的,這是你的命……不止是我們這些妖怪,若是讓他們得逞,天下蒼生都再無寧日!”他想起她的名字了,但他還來不及再說些什么,就對上一張五官隱沒在黑霧背后、只有眼睛的位置透著猩紅血光的臉孔。就是這鬼東西殺了穆家的其他人,他本能地想要做些什么,后來才想到,因?yàn)槌鰜淼锰?,他的佩劍落在了屋子里面?/br>它同樣注意到了他,化作彎刀的手臂高高舉起然后落下。聽這帶起的呼嘯風(fēng)聲,他連躲開的力氣都沒有??赡芩煲懒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個人逃過一劫……意識正在逐漸離開軀體,他慢慢地閉上眼睛,直到聽見外頭傳來輕快的腳步聲。有人來了,是在幕后cao縱這些鬼東西的真兇嗎?被燃燒著的仇恨驅(qū)使著,他稍微清醒了一些,勉強(qiáng)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睛,想要看清仇人的面孔。“還是不能殺了你嗎?你還真是命大,每一次每一次都能夠逃掉。”說話人的聲音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挑起他的下巴,將他仔細(xì)端詳一番,最后嗤笑出聲。無論如何他都看不清這個人的臉孔,只能看到個隱約的輪廓。“曾經(jīng)高貴的承天君居然淪落到以凡人之軀茍延殘喘的地步,真可笑啊。被背叛的感覺怎么樣?”這個人究竟在說什么東西。他模糊地想,他究竟在說什么,是在說他的事情嗎?為什么他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但是他心底某個角落又對這個人說的東西起了共鳴,像是厭憎又像是無可奈何。還有他和秋桐口中的承天君究竟是誰?冰冷的手指落在他的眉心,好不容易聚集起的意識再度潰散,在昏迷以前他聽到那人輕聲說,“沒關(guān)系,我也沒想過這個時候就能殺掉你。等我得到了那樣?xùn)|西再來收拾你也不遲?!?/br>有什么挾著濃重腥氣的東西靠近了,在生與死的關(guān)頭,薛止睜開眼睛,抽出從未離手的劍擋住頭頂呼呼的風(fēng)聲。刀劍碰撞時迸發(fā)出無數(shù)飛濺的火星,他咬著牙用力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