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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美麗錦緞流水一般滑落到地上,如一截沿著門縫漏進來的月光。薛止低下頭又看了一眼。他忽然覺得自己仿佛在某個地方見過這鶴錦一般,不是在鬼雨中的幻境里,而是更久遠以前的事情。“怎么了?”穆離鴉注意到他的異常,“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薛止搖頭,“無事?!币驗樵趺炊枷氩黄鹱约壕烤故窃谑裁吹胤揭娺^這流水般的綢緞,他舌根后頭隱約發(fā)苦。如果真的是他所經(jīng)歷過的事情,他早晚會想起來,而只是沒有根據(jù)的念頭的話,他不想說出來在讓這個人費神。“這些都是她的妖力織就的?!?/br>穆離鴉語畢那些妖物織就的錦緞上頭憑空冒出火焰來。尋常錦緞著火都會發(fā)出被吞噬的沙沙聲,而這些不同尋常的織物就像是活過來了一般,發(fā)出細長嗚咽的哭啼。火燒得越旺盛,那悲哀的哭泣聲就越響亮,此起彼伏地,好似被無數(shù)哀怨的女子環(huán)繞。穆離鴉就這么拉著薛止走過火焰中唯一一條出路,“哪怕他們丟掉了她所有的東西,可貪念使他們留下了這最后的鶴錦,導致她的怨恨從來就沒有從這間院子里離開過。她怨恨姜家人,這怨恨害得他們死了以后都不得安寧,久久徘徊于此?!?/br>而姜聞浩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死后魂魄也未有安息,反而像行尸走rou一般游蕩在院子里,直到薛止出手才意識到了自己已死的事實。將那悲慘的哭泣聲拋在身后,穆離鴉帶著薛止重新站到了小小的院落里。他環(huán)視一圈四周,最后將視線停駐在薛止的面孔上,“如果說她還在這間院子里,你猜她會在什么地方?”“你應該知道的,她給了你提示。她應該是希望你能找到她?!?/br>薛止有那么一會就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先前還有其他事情的干擾,到這一刻,他忽地回想起那幻境的最后,黑色的夜幕,小小的天井,還有那隨風而來的馥郁甜香。只要抬起頭就能看到那在純黑背景中帶著幽幽微光的潔白花朵,仿佛下了一場不合時宜的大雪。“我知道在哪里了?!?/br>薛止帶著他來到庫房鄰近的某個小院。和庫房類似的高院墻矮門楣,看不見外頭的天地,但比起庫房要更加像女子的閨閣,也多了些許裝點。“就是這里了。”薛止停下腳步,同身后跟來的穆離鴉說,“就是這棵樹?!?/br>時近初冬,院子里那顆合抱粗的梨樹在冬日寒風中無力地顫動著光禿禿的枝椏,除非是見過的人,否則難以想象在春日里是怎樣醉人的光景。薛止在樹干上摸索,很容易就摸到了那深深陷進去的勒痕,好似有什么人在它尚且細瘦之時就在上頭栓了東西。“這個是……?”他摸了差不多一圈,很快就摸到了不一樣的點:應該在在它樹齡尚幼的時候在樹干上鑿出凹槽,將那物嵌了進去,后來漸漸被包裹在了軀干內部。他沒有多想,拔劍削掉外頭包裹的樹皮,露出里邊的東西來。小小的木牌幾乎要長進周遭的木頭里,看樣式有一些些像是天女廟外頭用來布下迷魂陣的那種。不過天底下符隸這樣多,不可貿然下判斷?!吧徎ǎ俊彼y以置信地將木牌反過來,那半開的花朵即使化成灰他也認識。“又是……嗎?”后面跟來的穆離鴉擔憂地想要接過木牌,卻被他不動聲色地婉拒了,“我沒事。我不會再那樣了?!?/br>極力忍耐的后果是他的唇角都被咬出血來,但這一次他沒再陷入火海的幻覺,沒再失去控制被體內的厲鬼反噬。無論穆離鴉怎樣殫精竭慮,都沒想到居然在這姜家的院子里找到了白瑪教的圖騰,原本脈絡正在慢慢變得清晰的事件也再度蒙上了疑云。先前被啞奴盯上的林家醫(yī)館,還有這化作死地姜家衣鋪,它們之間又存在著怎樣的聯(lián)系?“唉……”隨著梨樹上的最后一重符咒也被解除,薛止和后面的穆離鴉都聽到了一聲清晰的女人嘆息。穆離鴉不再把重點放在那塊刻著白瑪教圖騰的木牌上。東西是死物,若是想要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不如來問問曾在這里居住的白鶴本人。“你自由了,你已經(jīng)不再受人禁錮了?!彼⒅鏄涞能|干,眼神中透著一點陰冷,“還不出來嗎?”在夜色中,起初樹干內只是透出一點細微的光點,后來越聚越多,凝成了女子扶風細柳的輪廓。薛止曾在幻境中見過一面的白衣女子就這么從拘束了她許多年的梨樹中掙脫了出來。“妾身白容,謝過公子救命之恩?!?/br>她款款地行了個禮,面上分毫不見那時要傘的癲狂與偏執(zhí),不過穆離鴉并未被她的舉止打動。他感覺得出來,這個女人身上有很濃的血腥氣。不出意料的話,是她親手了結了姜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你和姜家是什么關系?你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他們?還有你那鶴錦是為了誰而織?“阿容,你……“搶在白容以前應聲的居然那銷聲匿跡的傘郎。他甚至都顧不上其他人的眼神,跌跌撞撞地從傘中出來,朝著那白容去了,“你,你還好嗎?”白容也沒想到能見到這傘郎,臉上完美無缺的表情一點點破碎,露出底下真實的驚訝來,“傘郎,你……你沒事嗎?”她的眼眶微微泛紅,“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畢竟他們那樣對你……”傘郎有些狡黠地沖她眨了眨眼睛,“我能有什么事?”那點點驕傲的神情也沒維持太久,迅速被后續(xù)的苦澀沖淡了,“還不是我太弱小了,護不住你,看他們那樣對你都沒法子把你帶走……”“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的確欠姜家人一條命。”她的聲音漸漸地小了,“而且我一開始也沒想到他會那樣對我?!?/br>“你……你,算了,還是我不好?!?/br>這傘郎和白容你一言我一語,穆離鴉和薛止耐著性子聽了一會,都聽得膩歪得不行,尤其是穆離鴉,手臂上都要起雞皮疙瘩。“你都沒有這樣跟我說過話?!蹦码x鴉小聲說道,惹得薛止瞥他。凡是長了耳朵的都能聽出這白容和傘郎之間有情,但若是他們二人一對,白容又為何被禁錮在姜氏大宅里長久不見天日?那一瞬間里穆離鴉思考了許多棒打鴛鴦的故事,為了知曉真相,他還是打斷了他們的久別重逢。“你們敘舊敘完了么?”他舉起手中的緞子小傘,輕巧地插入到他二人中間,“不管完沒完,某都有事情要問你們?!?/br>這被打斷了的傘郎一臉不忿,就差沒把對他的排斥寫在臉上,轉過頭朝著白容抱怨道,“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