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周文忠的表情卻絕對算不上愉悅。他看著成績報告冊上明顯被改動過的分?jǐn)?shù)，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你期末到底考了多少分？”

    周小曼不明所以，她哪里還記得自己初二下學(xué)期的期末成績，只能含混道：“成績單上都有啊?！?/br>
    周文忠失望透頂，他丟下成績冊，掉頭進(jìn)了廚房開始做飯。

    周小曼茫然地看著成績冊，等發(fā)現(xiàn)上面改動過的分?jǐn)?shù)以后，她張了張嘴巴，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她解釋不了這是怎么回事。

    廚房里響起了炒菜聲。

    她咬著牙，走到廚房門口，盯著那個憤怒的背影，鼓足勇氣開腔：“我沒有改成績，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老師?！?/br>
    周文忠冷冷道：“我還要臉?！敝苄÷陌嘀魅?，是他的老同學(xué)。

    少女的臉火辣辣地?zé)似饋怼２皇切呃?，而是出離的憤怒。又是這樣，只要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辯解，他就會在她身上粘貼“犯了錯誤還死不悔改”的標(biāo)簽。即使后來證明她沒錯，他依然嫌棄她小家子氣，斤斤計較。

    門響了，姜黎手牽身著藕色連衣裙的小姑娘走進(jìn)來。女孩個子快到姜黎的肩部，有張小小的瓜子臉，因為眉心生的寬，分外氣質(zhì)出眾，帶著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生氣。

    這是周霏霏。

    周小曼不記得自己少女時代的模樣，卻一眼認(rèn)出了九歲的周霏霏。姜黎記錄下了女兒成長的每一個畫面，貼滿了別墅的每一個角落。

    小少女杏眼黑白分明，她朝周小曼露出了個甜甜的笑：“jiejie，你游戲打通關(guān)啦？”

    被點到的人愣了一下，含混地應(yīng)了聲。她抬起臉，艱難地看著姜黎，喊了一聲“媽”。

    姜黎的相貌就是周霏霏的放大版。因為本身就顯小，加上保養(yǎng)得宜，年近四旬看上去也不到三十的模樣。這樣的姜黎，足以被稱一聲“女神”，更足以讓周文忠畢生驕傲。

    普世觀里，男人是通過征服世界來征服女人的。

    風(fēng)韻猶存的美婦微微頷首，整個人如一株淡梔子，立在那里，便成了風(fēng)景。

    系著圍裙的男人從廚房里伸出腦袋，沖妻女露出溫和的笑：“黎黎，囡囡，你們回來啦。”

    說著，他出了廚房，殷勤地接過妻子手里的袋子，埋怨道：“下次單位發(fā)東西，等我過去拿。這么重，你拎來拎去，還要接囡囡下課，哪里吃得消?！?/br>
    周小曼瞥了眼姜黎弱柳扶風(fēng)的細(xì)腰，心下哂然。是啊，姜黎可不比他前妻，再是一枝花，也能懷胎八月依舊挺著大肚子去周家下田，小滿的當(dāng)天在田頭生下多余的她。

    姜黎露出了個柔柔的笑，如姣花照水：“你上班多辛苦，哪能還再跑一趟?！?/br>
    周霏霏調(diào)皮地笑了：“爸爸心疼mama，mama心疼爸爸。我們是互相心疼的一家人。”

    周文忠彎腰，摸了下身量還未長開的小女兒的腦袋，眉開眼笑：“我們囡囡練芭蕾舞也辛苦了。爸爸mama都心疼囡囡?！?/br>
    一貫保持著二度微笑的姜黎這回也眉眼彎彎。

    周小曼靜靜地在一旁看著。沒有人意識到房子里還有一個多余的她。沒殼的蝸牛得給自己找一個家。

    晚飯桌上涇渭分明。周霏霏的三餐是姜黎親手做的。作為高級營養(yǎng)師，她會按照節(jié)氣變化跟女兒體質(zhì)制定三餐的食譜。

    周小曼默默地挾了一筷子青椒土豆絲，沒有看那盆香辣小龍蝦。

    管住嘴巴很難，但如果管不住的話，她這輩子大抵跟上輩子也不會有什么區(qū)別。

    吃過飯后，姜黎帶著女兒在客廳看新聞聯(lián)播，進(jìn)行英文對話。這是姜黎教養(yǎng)周霏霏的方式，胸懷天下事。

    她的英文發(fā)音非常地道，是標(biāo)準(zhǔn)的倫敦腔。

    周小曼不知道此時的自己“該”做什么。周霏霏進(jìn)門時的話提醒了她，她小時候似乎非常癡迷“小霸王”，好像因為玩的時間太長，燒壞過一臺電視機(jī)。

    那時候他們住在姜家小洋樓里。周文忠平生第一次想要打她。他恨死了這個記載了他人生前半截的大女兒。她的愚蠢跟沒眼力勁兒忠實地呈現(xiàn)了他過往的失敗。

    姜教授站出來皺眉：“小周，孩子有錯誤也該好好教，哪能高門大嗓?！?/br>
    周文忠立刻漲紅了臉。他又暴露了他粗魯缺乏教養(yǎng)的出身。

    回首往事，周小曼甚至有點兒同情這個男人。一個人想要完全消除過往留在自己身上的烙印，該有多難。風(fēng)度翩翩的周總工，又不能真洗髓。這么多年，他演的那般辛苦，大約連他究竟是什么樣子，都忘掉了吧。

    她沒有回房間，而是站在姜黎母女旁邊，在她們討論香港回歸周年慶?；顒訒r，插了句嘴。她的英文水平甚至比不上讀小學(xué)的周霏霏，簡單的一句話還說的磕磕絆絆。

    姜黎煙眉輕蹙，唇角浮起一朵淺笑：“袋子里有枇杷跟桃子，你自己拿去房間吃吧。明天我讓你爸給你帶薯片跟雪碧回來。”

    周小曼愣了一下，下意識地?fù)u頭：“我吃飽了?！?/br>
    姜黎一語不發(fā)，等待丈夫前妻留下的女兒說出要求。究竟是又想買新衣服了還是看上了什么新的游戲機(jī)。

    周小曼張張嘴，說不出“我想跟你們聊天”的話。她沉默著拿出了自己的成績報告單，聲音艱澀：“我沒有改成績，我也不知道是誰改的。我再蠢，也不會將95改成88分。”

    姜黎沒有接成績單，她面上還是一派溫柔的笑：“拿去給你爸爸看吧，我不管這些。”

    周小曼沒有退縮，她盯著姜黎：“你是mama，爸爸不相信我，他只相信mama?！?/br>
    客廳里愉悅的母女英文對話被迫中止了，空氣有些凝滯。

    周文忠收拾好了廚房，探出上半身，看大女兒杵在妻子面前，頓時滿心不悅。他厲聲呵斥道：“你煩mama做什么，自己回房反省去?！?/br>
    當(dāng)著妻子的面，他甚至沒臉提小曼篡改成績單的事。囡囡就做不出這樣下作的事。

    周小曼倔強(qiáng)地抬高了腦袋，揚了揚手里的報告單：“明明是顯而易見的事，你們?yōu)槭裁淳筒豢险J(rèn)真看一眼？我就這么不值得你們浪費時間?！?/br>
    姜黎微微皺了皺眉頭，站起身牽小女兒的手，聲音淡淡的：“我說過，我跟你爸爸各司其職，你的事，我不插手。”

    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