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遠，這里沒有活著的人?！饼R弘文輕輕地嘆息傳過來。

“我聽不懂。”

“這里是虛妄之地。”

“虛妄？”

“是的，虛妄……沒有你，沒有孟凡宇，沒有韓旭……所有的一切，都是虛無，”齊弘文輕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飄蕩著，“但是……還有你能做到的事?！?/br>
“我還能做什么，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想做的了?！?/br>
“讓我消失吧，”齊弘文在他的耳邊低語，“我不想再讓他這么痛苦，我消失了，一切就結(jié)束了……”

蘇墨看著靜靜地躺在他面前的陸遠。

空氣中齊弘文的氣息在一點點散去，越來越難以捕捉，他的身體輕輕地顫抖著，瞳孔慢慢收縮成了細細的一條。

“你不能這樣……你怎么可以這樣……”蘇墨輕輕地說，聲音里透著悲涼。

19號正在慢慢消失，像是褪色的照片，一點點淡去。蘇墨抬起頭，水波正一圈一圈在他的上空漾開來……

“你終于還是來了?！碧K墨聽到了他熟悉的腳步聲，轉(zhuǎn)過臉看向一旁。

“該結(jié)束了?！泵戏灿钫驹陂T外，左手上是緩緩涌出的黑霧。

蘇墨嘴角挑出一個微笑：“這就是你要的結(jié)果么。”

孟凡宇沒有說話，手里的黑色長劍已經(jīng)成型。蘇墨看著他一步步邁了過來，笑容始終掛在嘴角：“你還有時間嗎？”

蘇墨的左手隨著這句話猛地抬了起來，伸向完全沒有知覺的陸遠。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完結(jié)。

61

61、61鴉渡（完結(jié)）...

陸遠從來沒擁有過眼下這樣的深度睡眠，他睡覺一直很淺，輕微的響動就會讓他驚醒。

而這一覺，他卻睡得很沉，那纏繞了他十多年的相同夢境，在這一覺里走到了盡頭。他輕輕地推開門，看到了那雙手的主人。

“你回來了?！?/br>
他分不清這是肖雨的笑容還是七太太的，總之她正對著他微笑著，隨著他邁進齊家院門的一瞬間，周圍的一切都黯然了下去，消失在茫茫色夜里。

陸遠不愿意再醒來，齊弘文已經(jīng)離開，他卻不想再面對之后沉重的現(xiàn)實，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就這樣一直睡下去，永遠不要再睜開眼睛。

但他還是醒了過來，這就像被早已經(jīng)定下的軌跡，無輪怎么樣回避，都躲不開。

“醒了？”孟凡宇沉穩(wěn)的聲音傳來。

陸遠偏了偏頭，就像是無數(shù)次他在孟凡宇家睡覺醒來時的那樣，他看到孟凡宇正坐在床邊的一張椅子上，抽著煙看他。

“嗯，”他動了動身體，這種運動過程的酸痛感他以前曾經(jīng)有過，只是這次更加強烈了，他看看孟凡宇，“你……沒事了？”

“你還有閑心管我呢，”孟凡宇起身過來，在他胳膊上捏了捏，“感覺怎么樣？”

“累死了，”陸遠閉上眼睛，“我以為我再也不用醒過來了。”

“你不愿意再醒過來了？”

“嗯，太累了?！?/br>
“會有你不再醒過來的那一刻的，”孟凡宇笑了笑，“他呢？”

陸遠知道孟凡宇問的是齊弘文，他心里抽了抽，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指了指自己的頭：“他在這里?！?/br>
“他還是這么做了。”孟凡宇似乎松了一口氣，坐在了床沿上。

“我該叫你孟凡宇……還是吳澤之。”陸遠輕聲問。

“那得先知道你是陸遠還是齊弘文。”

陸遠嘆了口氣：“凡宇，你現(xiàn)在總可以告訴我了吧，這一切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你手上的東西，是做什么用的了嗎？”孟凡宇沒回直接回答，看著陸遠手里一直緊握著的縛靈瓶。

“也許吧，”陸遠抬起手，看著恢復(fù)了正常狀態(tài)的瓶子，“蘇墨的執(zhí)念？恨？愛？”

“這是蘇墨存在的唯一方式?！?/br>
“如果還給你，你會用它來做什么？”

“送走他。”

“為什么一定要這樣做……”陸遠坐起來看著孟凡宇，蘇墨寂寞清冷的背影和充滿著恨與不甘的眼神如同刻在了他心里一般，讓他無法釋懷，“他只是想……”

“陸遠，他想要的東西已經(jīng)沒有了，齊弘文已經(jīng)不在了，消失了，殘存在你身體里你腦子里的，只是齊弘文的記憶憶和情感，而你不是他?！?/br>
陸遠沉默了。

“蘇墨已經(jīng)沒有留在這里的理由，他從一開始不肯離開，就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恨，”孟凡宇的聲音不帶什么感□情，平穩(wěn)而地低沉，“血咒一旦施下，他就和那些因為他的詛咒而無法離開的人一樣，經(jīng)歷同樣的恨和痛苦?！?/br>
“這就是代價嗎?！标戇h的聲音很低，幾乎輕不可聞。

“陸遠，蘇墨和齊弘文，”孟凡宇站了起來，走到窗前，“不是我的敵人，我之所以用了近百年的時間想要送走蘇墨，只有一個原因。”

“什么原因?！?/br>
“他們是我的朋友?！?/br>
“你是渡守?！?/br>
“如果我可以選擇，我寧愿做為一個普通人，在他們離開后的某一天，像一個普通人那樣變老，死去，”孟凡宇嘴角挑出一個微笑，“沒有什么事，比讓朋友恨你更可怕?！?/br>
“你沒得選擇，對嗎？”

“沒有人告訴我可以選擇，龐七一開始就沒有對我說實話……所以，在我失去瓶子之后，我也同樣不會讓他選擇?！?/br>
陸遠看了看手里的瓶子：“這個是怎么到我手里的?！?/br>
“弘文想要，就給他了，”孟凡宇說得很輕松，就仿佛這并不是延續(xù)他力量和生命的東西，而只是一個普通的玩具，“至于怎么到的你身上，你自己應(yīng)該知道吧。”

“我們倆能認識，不是偶然吧……”

“我必須跟著瓶子?！?/br>
“我明白了?！标戇h突然覺得心里有些空。

“陸遠，”孟凡宇笑了笑，這種溫和的笑容，陸遠十幾年里看過無數(shù)次，卻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讓他覺得難以割舍，“沒有人可以在一起呆了十幾年而沒有任何感情，我對你就算是在演戲，那也已經(jīng)入戲了?！?/br>
“你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br>
“我是可以為你去死的朋友?！?/br>
陸遠理清了頭緒了，看著站在窗邊已經(jīng)不再說話的孟凡宇，他下了床走過去，將手里的東西遞到孟凡宇眼前：“拿去，送走蘇墨。”

孟凡宇轉(zhuǎn)過身來，卻并沒有接，只是盯著陸遠看了很長時間才慢慢開口：“有件事，我想也許你還沒有弄明白。”

“什么事？”

“蘇墨被送走之后，你打算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這事過去了，我該重新開始回到我正常的生活軌跡上，假期也到了，該回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