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覺得我們之間的通話和色情熱線沒什么兩樣?！?/br>
“是差不多，讓人愉快的電話?！?/br>
“愉快？”露比說，“不見得?！?/br>
“你好像對我充滿敵意，為什么會這樣？我們不是一直都在愉快地交談嗎？”

“我們是一直在交談，但不見得有多愉快?！甭侗戎貜?fù)了一遍，“真不見得?！?/br>
“你有什么不滿意可以告訴我，是錢的數(shù)目出了問題？”

“數(shù)目沒有錯?！?/br>
“那是為什么？”

“因為你出的錢越多，我越覺得你是個瘋子。”

“這樣說是不對的。在別人眼里，你也不是個正常人，我還以為我們之間能有更多共同話題，你會比其他人更了解我的想法?！?/br>
“說實話，我不太了解。不正常和瘋子是有區(qū)別的，而且我認(rèn)為我們之間唯一的共同話題就是錢，聊得最愉快的也是這個?！?/br>
“那我們來聊聊你的殺手，他們真令我吃驚?！?/br>
“是啊，也令我吃驚。如果一個人一生的驚奇有限，恐怕全都得用在他們身上了?！?/br>
“我以為暗殺巴爾德里奇·鄧肯是個很艱難的任務(wù)，他能夠活到現(xiàn)在實在不容易。我以為你們需要一段更長的時間才能完成，我滿有把握地把時間限制在兩天，可沒想到他們輕而易舉就成功了?！?/br>
“我是不介意雇主故意刁難，再說到了需要雇傭殺手的地步，誰又有耐心久等。要是愿意等，人人都會老死?！?/br>
“我看到他們的表現(xiàn)。無懈可擊。沒想到他們會直接闖進(jìn)去，要知道當(dāng)時除了羅德尼·鄧肯，別墅里還有好幾個黑道家族的重要人物，如果是我一定不會硬闖進(jìn)去，這是最不聰明的方法?！?/br>
“他們用什么方法我管不著?！甭侗日f，“我的工作只是接任務(wù)，通知他們干活，然后收錢?！?/br>
“你不會給他們出主意嗎？你這么聰明。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br>
“謝謝。我也覺得硬闖很粗暴，他們把鄧肯家夷為平地了嗎？還是直接用火箭筒轟掉了半邊房子？不過好在結(jié)果如你所愿，這樣就足夠了?！?/br>
“結(jié)果？其實我和巴爾德里奇·鄧肯沒什么仇，他精力十足到處殺人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好幸運是不是？如果讓他年輕個三十歲，甚至只要二十歲，他都會親自背著沖鋒槍追殺仇敵到黃泉入口呢?！?/br>
“你看這樣好嗎？我去申請一個收費電話，到時你盡管打，我不會掛斷的。”

“我打擾到你了？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

“在想怎么對付你。”

對方笑起來：“還記得我說過要給你一點驚喜嗎？”

“記得?！?/br>
“我一直沒有兌現(xiàn)你不好奇？”

露比又開始找酒，那瓶好紅酒已經(jīng)剩得不多。

“我除了是職業(yè)殺手的中介人，還是個情報販子?！甭侗日f，“我對所有的事情都好奇，想知道這個世界每一分鐘里發(fā)生的每件事。”

“要不要給你一點暗示?！?/br>
“不要?！甭侗日f，“有暗示就不叫驚喜了，現(xiàn)在能讓我驚喜的事越來越少，還真有點期待。我要掛斷了，等我申請了收費電話再打來。”

他按下中斷，把聽筒掛回去。

居然和這家伙聊了半小時，看來自己還是蠻有耐心的，下次真該對艾倫好一點。他的合伙人雖然缺乏教養(yǎng)，說話口沒遮攔，但至少不惹人討厭。

露比看著手邊的酒瓶和玻璃杯，最后還是沒有動。

除了酒，桌上放著幾張沒寫完的紙，紙上是從某本對話集里摘錄的幾段墓志銘，諸如“雄鷹啊，你為什么飛翔在這墳?zāi)股稀被蛘摺斑@里長眠著如神的偉人”之類。

他沒有對著哪本書翻開到一頁抄寫，而是信手拈來。

很久沒這么寫過字了，一直待在房間里，時間忽然變得很充裕。

露比把寫了一半的紙團(tuán)成一團(tuán)扔進(jìn)廢紙簍。

好無聊，誰來找他吵一架。

第26章正確的選擇

第二天。

朱蒂在柜臺里無所事事，最近生意很清淡，暴力分子們都不知道去哪了。

她有點懷念以前的模型店，除了真正想買槍的地下交易客，模型店也吸引孩子。十五六歲的孩子們，有時還混著幾個小偷，裝作閑逛悄悄把模型樣品塞進(jìn)口袋帶走。

每當(dāng)這種時候，朱蒂就會叫住他們，問他們口袋里藏了什么。有些內(nèi)向的孩子會乖乖拿出來，有些小滑頭不會。對那些硬著頭皮?；ㄕ械募一?，朱蒂會讓昆廷一手一個把他們提起來，扔到后面的巷子里去。

她還記得一個長滿雀斑的小家伙，才十四歲已經(jīng)夠六英尺高，但昆廷伸過來的一只手臂就讓他嚇得尿褲子。

那時真的很有意思。

不過朱蒂覺得現(xiàn)在也不錯，清閑不是壞事。她把手放在肚子上，圓滾滾的肚子，小家伙大概在睡覺，他可真是沉得住氣。

店里空蕩蕩的，狄恩被她打發(fā)出去買東西了。她給他一個裝錢的信封，告訴他應(yīng)該花多少錢，該走哪一條路，要買什么東西，每樣買多少。對狄恩必須每件事都說得分毫不差，否則就有可能出問題。

這絕不是夸張，昨天他出門就遇到了麻煩，揣著錢，走著朱蒂告訴他的路線，反復(fù)念叨要買的東西，結(jié)果在半路上被一個流浪的孩子撞了一下。

等他回過神來，口袋里裝錢的信封已經(jīng)不翼而飛了。

狄恩沮喪地回到店里，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準(zhǔn)備對他說“廢物”這個詞，他們之所以沒說出口是因為太同情他了，這讓他羞愧得無地自容。

然而朱蒂非但沒有責(zé)怪他，反而還安慰了他。

確定這不是諷刺，狄恩總算好過了些，決定今天再去彌補(bǔ)昨天的錯誤。

朱蒂坐在柜臺后面，雙手支著下頜看著門外，期待什么人上門。

這時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外。

她看得清楚，車停下，車上人推門下來，是一個穿著體面，上了年紀(jì)的男人。

他走路很穩(wěn)，拄著一根手杖，筆直走向槍械店的大門。

朱蒂直起腰，這個動作現(xiàn)在對她來說真有點難。她盯著這個走進(jìn)來的老人看，而對方卻先抬頭看了看槍店的招牌。

他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似乎在念招牌上的字。

然后他推開玻璃門，走進(jìn)來。

朱蒂沒向他打招呼，因為他也沒有對她看上一眼，目光落在靠墻的那排獵槍上。

他看待槍械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