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聲有色。

周洋不需要別人刻意的溫暖，他反而溫暖著自己。

“你茄子不想吃就留著，喝點冬瓜湯?！?/br>
“嗯？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歡吃茄子？”裘臻愣住了。

白月光已經(jīng)對這個二百五徹底無語：“我跟你吃了這么多回飯，再不知道我成傻子了?！?/br>
裘臻看著對方，又看著這一桌子的菜，半天沒有動。

“洋洋……”

“嗯？你怎么了？”

“我……你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我不喜歡吃茄子的?！?/br>
周洋也停了筷。

“我家……我家里人天天一起吃飯，沒人知道我愛吃什么不愛吃什么?！?/br>
裘臻輕輕苦笑了一下。小小的房間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只有空調(diào)嗡嗡送風的聲音，氣氛突然有些微妙。

半響，周洋踢了他一腳，朝他碗里扔了塊rou繼續(xù)扒飯：“矯情點什么呢，這不是有我知道么?？禳c吃吃完洗碗?！?/br>
課代表傻乎乎地笑了。好想親他一口！

也不知是被什么蒙住了心眼，裘臻腦子一熱，跟著心里的聲音真的就這么湊過身子咬上了周洋的嘴。周洋的舌頭濕濕軟軟的，正在嚼著他不愛吃的涼拌茄子，他吮了一下，不小心把茄子勾到了自己嘴里。

空調(diào)風依舊嗡嗡的。

周洋端著飯碗已經(jīng)傻住：？

茄子呢？

裘臻也傻了：我怎么就從他嘴里搶了口菜？

“洋洋洋……洋洋，我，我想嘗嘗這個，什么味道?！闭n代表嚇得瘋狂結(jié)巴。

“你……你他媽逼的，你想嘗你不會自己夾！”白月光快被他搞瘋。

“我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我腦子一熱就看中你筷子上這塊帶著皮的。”

“滾吧你你他媽是狗嗎？！一條不夠又來了一條！”

“嗯？還有一條是誰？是不是何思衡？他也吃你嘴里的菜了？！”課代表頓時抓住重點不再結(jié)巴。

“吃你媽！你當人人跟你一樣？！以后誰敢跟你吃飯？”

白月光終于忍無可忍，狠狠把碗摔在了桌子上。

“不吃了！滾去洗碗！”

33

裘臻回到家，一開門就看到他爸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裘裘，下次去朋友家早點回來。你看看現(xiàn)在都幾點了？”

“知道了。”

他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把書包一扔，躺在了大床上。那個不算吻的吻依舊燙在裘臻的嘴唇上，再涼的夜風也吹不走。他聽到窗外有清亮的鳥叫聲，上網(wǎng)搜了一下，原來是夜鶯。

那晚，他做了個夢。

他夢到自己回到了小時候，正在跟朋友玩拍卡片，mama走了過來直接領(lǐng)他回家，跟他說：裘裘，明天我們不在這里上學了。我們搬到新家，mama給你找了個貴族學校。

小裘臻沒來得及和原來的伙伴告別，呆呆地來到了新的環(huán)境。新學校壓力好大，他想念小伙伴，跑到mama房里哭，希望得到爸爸mama的安慰，誰料mama第二天去學校找了老師。后來老師讓他當了班干部、小主持人、合唱隊領(lǐng)唱……小裘臻被迫做著這些，但他內(nèi)心只想和原來的伙伴安安靜靜玩拍卡片，玻璃珠。他又哭著找mama，被mama狠狠地打了屁股。

mama很會交際，和小裘臻的所有老師關(guān)系都很好。老師同學都覺得，小裘臻一定也很會交際，很會講話。于是他只能一點點照著mama的樣子，學mama說話，學mama的神態(tài)，漸漸地他開始擔任了社團團長、部長、團委、學生會主席。爸爸mama終于對他露出了笑容，說裘裘終于長大了。

長大了的裘臻迷上了日本漫畫，省下零花錢買了好多回家。mama看見了，又打了裘臻的屁股。同學的成績都那么好，為什么你偏偏就這么不懂事呢？于是他只能躲在書店里偷偷看，再也不敢買回家。

爸爸mama說，裘裘，男孩子要會彈琴才帥。

裘臻就只能天天練，學校事情忙不過來就一個人分兩個用。因為mama不會在乎自己到底累不累，mama只聽老師的話：裘臻這兩天退步了，彈琴松懈了。

爸爸mama說，裘裘，你要做一個優(yōu)秀的男孩子，小提琴薩克斯單簧管也得學一點。裘臻只能練得更刻苦了。雖然這樣，但是成績不能松懈，要在班級保持前幾名。

爸爸mama說，裘裘，不要光在家彈琴，也要注意體育鍛煉。第二天mama又去了學校，老師笑著讓裘臻進了籃球隊。mama每天讓裘臻喝牛奶，說這樣才能長得快。裘臻喝著沒有味道的牛奶，只能和mama說：我喜歡喝，我要長大。

但他一點都不想長大。

可他還是不知不覺地長大了。長大的道路筆直又枯燥，裘臻走啊走，他應(yīng)該一直朝前永不停歇，但是他聽到了夜鶯的歌聲，那么婉轉(zhuǎn)，那么清亮。他情不自禁放慢腳步，隨著那歌聲走去，他踏上了和成長道路完全不一樣的大地，那是濕漉漉的草地，雨后的泥土，軟軟的踩不踏實。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潔白的月光，那只夜鶯就停在枝頭孤獨而自由地歌唱，婉轉(zhuǎn)又凄涼。

夢境里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既是白天又是黑夜，既是盛夏又是寒冬，他驚喜地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天地。

那是他，秘密的愛。

驟雨不閑，鮮芳不謝，若蟲相鳴水一簾。

傷春誰料藕荷甜，瀲滟處綠裝妝遍。

星映標枝，昏黃野鹿，驛路斷在天涯澗。

隨深柳照進煙波，傍蟾宮放逐云間。

莫老師進教室上課，看到黑板上值日生的名字嚇了一跳。

“這是誰寫的字？是行書嗎？”

“周洋寫的！”阿三連忙插嘴，周洋難得害羞得臉紅。

“嗯，不錯，白賢你喊他幫你出黑板報呀?！?/br>
“我不要。”周洋輕輕頂嘴。

莫老師沒有搭話，放下教案開始上課，第一排的同學聞到了陣陣南瓜粥的味道。周洋嘆了口氣，翻開筆記本。他特意把字寫得工整，希望能得到莫老師的注意。等莫老師真的發(fā)現(xiàn)了，也就這么不咸不淡地來了兩句，沒有預想的那般驚心動魄。

他有點失望。這就是暗戀的苦澀啊……周洋無聊地在本子上劃著。不過我已經(jīng)習慣了。他突然感覺有人看他，回頭一望，對上了裘臻的眼。

撅嘴做了個鬼臉，回頭繼續(xù)上課。

阿三又湊上來了：“偶像，王茜好漂亮呀，像個仙女。

“能有你jiejie仙？你家里就放著一尊怎么不去供？”

“我jiejie太兇了，動不動打我。”

“……”

周洋連忙發(fā)消息給何思衡：“阿衡，對你仙女客氣點，她脾氣挺差的。”

“阿三。”

“嗯？”阿三翻開筆記本，開始抄歌詞。

“我知道你jiejie是變性的了?！?/br>
“什么？！”

阿三瞬間站了起來，全班鴉雀無聲看著他。

莫老師也驚了，一個粉筆頭扔到阿三腦袋上：“白賢同學，要不要去一下醫(yī)務(wù)室查一下精神問題？”阿三抱頭趕緊坐回去，也顧不得臊了，一臉驚恐地看著周洋。

“他自己說漏嘴的。我不會告訴何思衡，也不告訴任何人?！?/br>
“她個笨蛋，還好意思說我?！?/br>
你比你jiejie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