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這是臨國內(nèi)部全局計劃的環(huán)節(jié)之一。

他們需要橡膠，需要更多在本土無法采集到的資源，更需要確定這整個世界的版圖，開啟更廣闊的市場。

更何況，第一艘輪船已經(jīng)試水成功了。

“柳先生。”云祈抬手把長發(fā)拂至耳后，笑意加深。

“樂意之至?！?/br>
第165章救贖

白鹿和厲欒對視了一眼，在她的面前坐了下來。

這是外事團在揚州停留的第六日，也是最后一日。

今晚一過，他們就會折返臨安，再跟著車隊去洛陽。

白鹿在這些年里沒有停止過追尋與她有關的任何消息。

她去了金國，成為了郡夫人，又推動了有些荒謬的糖業(yè)革命。

她去了宋國，轉(zhuǎn)而成為商部顧問，又借著原有資產(chǎn)翻盤，進一步混入了紹興制造之中，開始擁有越來越多的話語權。

這些年的會議里，哪怕沒有直接接觸過，也總會無意的同時出場，隔著人海遙遙一瞥，兩個人都陌生又有些熟悉。

而厲欒略有些迷茫，她不太清楚為什么這個人特意叫自己私下見一面。

柳恣在知道真相以后沒有貿(mào)然的告訴她，只大致講清楚了云祈在金國和宋國的所作所為，卻一直沒有掀開最后的一層紗。

很多東西不能明著講出來，至少，不能由他這個局外人來控制。

坐在他們面前的云祈沒有慣常用來掩飾自己的笑容，也沒有穿現(xiàn)代的衣服。

她似乎已經(jīng)徹底的成為了一個宋人，無論妝容絨袍，還是指甲的顏色和氣味，都沒有半點現(xiàn)代的痕跡。

“柳恣給我的時間并不多，”她看了一眼攝像頭，慢慢道：“三十分鐘?！?/br>
“我是來和你們，以及和我自己告別的。”

白鹿微微皺眉，想說句什么，卻被她打斷了。

“2018年，有個涉密的商業(yè)項目被政府正式叫停，相關參與研發(fā)的公司必須在時限內(nèi)摧毀有關設備，并且封禁資料遞交給政府備份?！?/br>
“當時公司里有四個最高保密人，所有身家和親屬都被公司強制綁定關系，可以說是共存亡?！?/br>
“其中兩人密謀轉(zhuǎn)移了已經(jīng)完成多次實驗的Zeta，然后將禍根推到了另外兩人的身上?！?/br>
云祈看著桌面，語氣里沒有質(zhì)問，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

“我的父親母親，因為這被構(gòu)陷為涉密者，直接被隱秘地抹除了身份，并且在獄中自殺。”

白鹿眸子一縮，握緊了拳頭，任指甲掐的掌心生疼。

“我花了接近二十年的時間，犧牲掉了我能付出的一切，甚至連著墮了兩個孩子，才換取了我的姓名，我本應擁有的學位，以及可以活下去的所有資本?！?/br>
厲欒微微變了臉色，終于意識到她在說什么。

“你是——”

“你是那夜的那個女孩？！”

云祈只抬手揉了揉眉心，慢慢道：“是，又不是?！?/br>
“什么意思？”厲欒直接站了起來，下意識地全身都開始顫抖：“只有是和不是，哪里還有別的選擇？！”

云祈沒有抬頭，情緒也沒有被她帶出什么反應，只慢慢道：“我收集了所有涉事者的丑聞，打通了各種關節(jié)，甚至自己建立了一個團隊，想要把罪惡曝光于這世上?！?/br>
就如一面棱鏡般。

“而背叛的那個人，直接啟動了ZETA，讓我死亡?！?/br>
白鹿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云祈?！?/br>
“你覺得我還是云祈嗎？”

她抬起了頭，只皺眉反問道：“Zeta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量子傳送器?！?/br>
“他設置錯了能量傳輸數(shù)據(jù)，直接讓我們所有人都來到了這里?！?/br>
“可是原來的所有人，早就已經(jīng)死了，我們只是復制品?！?/br>
厲欒根本沒有意識到兩行眼淚已經(jīng)流淌下來，只兩眼空空地看向她的方向，呢喃道：“你是云祈……”

“是，也不是。”云祈淡淡道：“就和那個量子傳送的蘋果一樣?！?/br>
哪怕是蘋果上的劃痕，或者內(nèi)部已經(jīng)徹底腐爛的核，在傳送前后都一模一樣。

可事實就是，原先的存在早已被機器粉碎，連死亡都不曾感知過就已經(jīng)消失于人間。

而他們，活在另一個世界的每一個人，都是繼承了所有記憶的再生者。

她起身給厲欒遞了一張紙巾，語氣平淡。

“我是從頭到尾參與這件事的人?！?/br>
“所以在異變發(fā)生之后的那一刻起，我可以通過所掌握的信息，分析判斷出新的結(jié)論?！?/br>
女人凝視著厲欒通紅的眼睛，緩緩才開口道：“現(xiàn)在的我，是過去的那個云祈所造成的新犧牲品?！?/br>
我沒有遭遇過那些黑暗的事情，可身體卻也徹底被損毀到不能生育。

我沒有實際接觸過痛苦記憶里的任何一人，可他們?nèi)炕钤谖业挠洃浝?，甚至回憶每一個名字都可以疼得鉆心剜骨。

我是一個新的犧牲品。

舊的云祈早已在Zeta的作用下分解為虛空中的粒子，可我是與她不一樣的人，卻必須繼承她的所有記憶和宿命。

就如同一個嬰兒出生于世，天生就只有半顆心臟一樣。

厲欒依舊處在迷茫的狀態(tài)里，只本能地不斷搖頭，脆弱的想要否認所有事情。

可是白鹿卻聽懂了。

他控制著自己不要有過激的反應，不斷地梳理著柳恣和她說的每一句話，終于開口道：“這就是你從開局就選擇去金國和宋國的原因，對嗎?！?/br>
你在塑造一個新的靈魂。

你的一切認知和記憶，會不斷地被過去困擾甚至控制，可只要你接觸足夠陌生的區(qū)域，給自己添加更多的標簽和身份，你會活成一個新的人。

那個三國之中的亂權者，和另一個時空里歇斯里地的女人，擁有著一部分全然相同的記憶，卻不是一個人。

人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所有的性格、本能反應，全部都與過去的家庭環(huán)境和成長經(jīng)歷有關。

可這不是固化的，甚至在每一刻都可以去主動改變。

就如同桀驁不馴的人可以自我凈化到溫和從容，暴躁無度的人也可以自我約束。

那么從前瘋狂的那個自己，和未來截然相反的自己，是同一個人嗎？

是，也不是。

云祈注視著他的眼睛，終于泛起淺淺的笑意。

如今的她無論穿著打扮，還是身份背景，所擁有的資產(chǎn)和人脈，都已經(jīng)與曾經(jīng)的那個云祈沒有多少關系了。

她容忍著生來就有的所有苦痛，在尋找著兩個世界之間微妙的平衡點。

“而你和厲欒，是我記憶里與過去那個世界，最后有所鏈接的地方?！?/br>
“所以，我今天是來告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