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之論，那自己確實談不上。

柳恣把他放在辦公室的最外側(cè)，僅僅只是讓他接觸信息收發(fā)、會議安排之類的繁瑣事情，都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因為柳恣實際上做的，是讓他自己去感受臨國的行政系統(tǒng)——

足夠精簡，足夠效率，也足夠科學。

無論宋國還是金國，都不會有這樣直截了當?shù)臅h和項目規(guī)劃，所有人的身份都如同那建筑工匠一般，在盡忠職守的去構(gòu)建一個更好的國家。

辛棄疾接觸過山東的大小衙門，也知道里頭一團事都攪和在一起辦，結(jié)果什么都辦不好的情況有多普遍。

他哪怕只觀察到人們對于信息的管理和統(tǒng)計方式，都可以學個三五天而為之驚詫。

原來自己在那平板上看到的東西，都如九霄之上的一顆星辰，蒼穹中散著的那一整片星河，都有著自己從未抬頭瞥見過的璀璨。

——

趙青玉見他欲言又止，也沒有追問下去。他把叉子遞給了他，教他怎么攪拌面條和湯汁，慢悠悠道：“那你有沒有什么要問我的呢？”

“柳先生說，我的身份是實習生，大概就是學徒吧?！毙翖壖菜妓鞯溃骸澳菂⒄旱哪切┕賳T，都是學徒出身嗎？”

“不，”趙青玉搖頭道：“實習只是讓你體驗里面的工作環(huán)境，幫忙做些小活兒，真的想去參政院必須要通過CAT考試?！?/br>
“CAT？”辛棄疾咀嚼著這個略有些生僻的詞道：“那是什么？”

“CapacityAssesave.”趙青玉吸溜著面條含糊道：“華文名字更長，我就不翻譯了，意思就是能力測試。”

剛好平板不用壓泡面了，少年直接檢索了關(guān)鍵詞，調(diào)取了一個視頻放給他看。

CAT考試考的是綜合能力，成績可以用作企業(yè)招聘、政府用人等種種方面的參考。

“但是參政院除了看CAT考試之外，還要做政審、體檢以及思想測試?！壁w青玉咬了口厚實的牛rou道：“我懷疑我過不了思想測試的?！?/br>
“宋國考試都是科舉，寫作文章什么的?！毙翖壖部粗嚓P(guān)的資料，已經(jīng)完全沒功夫感受面條的滋味了：“思想測試是什么？”

“VR技術(shù)和致幻劑的結(jié)合?！壁w青玉比劃道：“就是有個頭盔，你戴上以后就會感覺自己去了一個新的世界?！?/br>
“新的世界？！”辛棄疾已經(jīng)感覺他在說天書了：“戴上就可以了嗎？”

“嗯，但是會給你打一種管制藥品，是名字叫CR-42的致幻劑?！?/br>
“然后你再醒來的時候，就會以為自己是活在頭盔世界里的人了?！壁w青玉解釋道：“在虛擬現(xiàn)實里會遇到各種抉擇和考驗，你在里面可能以為自己呆了幾天甚至幾個月，可是在現(xiàn)實里只花了兩個小時左右?！?/br>
這種道德檢測只會有一次，但測試的是人在本能反應(yīng)下的選擇，以及在兩難狀態(tài)下的個人傾向。

雖然很多道德困境沒有無解題，但是政府內(nèi)部有評測標準和打分方式，并且一直由人研院進行修訂。

正式擁有參政院編制的人都簽了保密合同，網(wǎng)上的傳聞雖然頗多，但也大部分都是憑空猜測，沒有參考價值。

“每個人都要這樣嗎？”

“嗯，因為官員都可能走到更高層次的崗位，這個東西篩選能力還是挺可怕的……”趙青玉擺擺手道：“我們國家有個元首以前還是脫衣舞女，花了二三十年成了女元首，本來已經(jīng)是很恐怖的存在了……”

誰想得到江銀鎮(zhèn)直接來了個時空異變啊，柳恣二十多就能當元首，這才是天命所歸好嗎。

辛棄疾只覺得他說的這些都和志怪之談一樣，好奇的追問道：“那個致幻劑是什么東西？”

“再往深了說我也不知道了，”趙青玉郁悶道：“這個藥的名字還是我爸偷偷告訴我的呢?！?/br>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去國外，或者留個學回國做一輩子研究，誰知道現(xiàn)在爸媽見不到了，還要天天給柳叔當苦力跟著加班。

柳恣一回到家里，就聞到了一股子揮之不去的泡面味。

他拖長了聲音陰森森道：“趙—青—玉——”

辛棄疾抬起頭來，難得看見元首大人也提著公文包按時回家了。

他總覺得，在參政院的柳恣冷靜刻板，連溫和的笑容都如面具一般。

可回到家里以后，那人才多了幾分人的味道，身上那股雕像般的疏離和冷淡才能消除。

趙青玉縮了縮腦袋，嘟囔了一聲慘了，直接當著辛棄疾的面甩鍋道：“我是泡給幼安哥吃的！”

柳恣愣了一下，感覺自己總忘記家里還住了一個人，只側(cè)頭看向客廳里的兩個人道：“晚上要不要出去散步？”

“你吃過啦？”

“嗯，剛從食堂回來。”

辛棄疾看著他換鞋放包的樣子，都忘記了吃面。

他覺得這個人自己看不透，也接近不了。

哪怕只有一墻之隔，幾歲之差，好像也真的相隔千年般，難以觸碰對方的存在。

可越是如此，他越想了解更多與他有關(guān)的事情。

人事部特意囑咐的強制休假，幾乎沒怎么被執(zhí)行過。

如果真要算的話，柳恣從時空異變以后，一個月頂多休息兩天，還是被孫賜胡飛強行鎖門推出來的。

他身上的工作狂屬性太明顯，以至于總讓人有點擔心。

趙青玉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柳恣當成了大表哥一般的存在，能自動的用各種姿勢窩著靠著甚至是睡在他腿上。

柳恣因為要等待戰(zhàn)報和金國那邊的反應(yīng)，也終于能回來看看電影睡個覺。

兩個男人坐在沙發(fā)的兩頭一個吃面一個看書，中間橫著個趙青玉吃飽了就一抹嘴睡了過去，開始打呼嚕，場面算不上親近卻也不太生疏。

辛棄疾并不太能專心吃面，他琢磨了一下，還是側(cè)身問道：“我不太明白，你為什么會放心，把我和青玉一直放在一起？”

如果青玉是皇嗣，自己一個來路不明的異邦人，能夠輕而易舉的進入這么核心的住所，也不太符合常理吧。

柳恣低頭看著書，只抬起了左手。

他的坦桑石扳指在光芒下熠熠生輝，周邊鑲嵌的細鉆也典雅而不艷俗。

只一個清脆的響指，房間的四個墻面都在一瞬間被打開機關(guān)，四桿機槍同時對準了危險級別標記為B的辛棄疾。

那青年整個人都僵在了沙發(fā)上，完全不敢動。

他哪怕只是微微的偏頭去看柳恣，四個槍口都跟著整齊地擺頭，依舊鎖定著他的要害。

這房子后來被厲欒改裝過，加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東西。

空氣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趙青玉呼嚕呼嚕的鼾聲，以及偶爾翻動書頁的聲音。

辛棄疾雖然在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