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廢了？世子？”

    “方氏的父親是大理寺卿，專司刑獄之事，怕是‘家學(xué)淵源’。這種手段，一般是后宅里續(xù)弦的婦人用來對付前妻的孩子的，朝廷里很多老爺們恐怕都不知道這種陰私的手段。這種捧殺的事情，前朝宮里也曾有過。”

    “昔年江淑妃小產(chǎn)后，前朝的哀帝曾把一個宮女生的兒子抱給她養(yǎng)。起先，江淑妃也很疼愛這個孩子，對他視若己出，直到那位小皇子六歲時，江淑妃又懷孕了，她產(chǎn)下了一位小皇子……”

    花嬤嬤看著顧卿認(rèn)真的神情，娓娓道來。

    “生下小皇子后，江淑妃并沒有冷淡先前那位宮女所生的皇子，反而對他更加寵溺。那位皇子后來被養(yǎng)的目中無人，殘暴任性，見惡與哀帝，徹底失寵，成年后被封到了一個偏遠(yuǎn)的藩地。而江淑妃自己的孩子，因為有這么一個氣量狹小的兄長做比較，越發(fā)的可愛起來。哀帝很是喜歡他，并稱贊他‘聰慧靈秀’。若不是江淑妃后來暗害另外一個有孕的修儀被發(fā)現(xiàn)，那位皇子的前途還難說的很?！?/br>
    這件事是被江淑妃害的沒了孩子的那位修儀說的。她原是江淑妃宮里的一個宮女，被皇帝臨幸后有孕，封了修儀，移出了江淑妃的翠微宮。后來那修儀孩子沒了，人也變得瘋瘋癲癲的，就給送到了冷宮。

    “不過，這都是前朝的事情了。就算方氏是從哪里聽得的，也是這么做的，她還是沒想到兩點?！?/br>
    “哪兩點？”

    “第一，銳少爺天性純良，雖然現(xiàn)在被養(yǎng)的性格急躁，目中無人，卻并沒有以前那位皇子的殘暴。公府里的公子，如果只是平庸了一些，是算不得什么大過錯的。世子和太子不同，龍座上那位說不定需要的正是一個平庸的世子。方氏機關(guān)算盡，卻忘了猜度那一位的想法?；蛘哒f，她猜到了那位的想法，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十幾歲的孩子，不像小時候那樣容易‘夭折’。到了十歲還站不住，那就是笑話了。”

    花嬤嬤的眼里閃著奇異的光彩。分析這樣的事情，居然能讓她已經(jīng)枯死的內(nèi)心繼續(xù)熱絡(luò)起來。若她年輕時就讓邱氏看到了自己的守宮砂……

    罷了，還是想想眼前吧。

    “第二，銳少爺畢竟是嫡長孫，信國公的爵位在世人眼里，原就該是蒙少爺這一支繼承的。銳少爺是正統(tǒng)，銘少爺雖然也占了個嫡，在這位兄長面前，卻有些虛?！?/br>
    “前朝皇帝是胡人，兄終弟及很常見。但我朝以‘漢家正統(tǒng)’立國，講究的是立嫡?，F(xiàn)在一個府里有兩個嫡子，銳少爺即是嫡，又是長，就算養(yǎng)廢了，他的身份擺在那里，其他人還是沒法輕視?！?/br>
    “正是因為這兩點，方氏才急著下手。等他過了十四歲，各府的嫡子是要入宮當(dāng)皇子的伴讀的，以后還不知道會有什么造化呢！”

    “原來是這樣！”顧卿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翱墒牵椰F(xiàn)在已經(jīng)不管家了，就算是想護(hù)著銳兒，也鞭長莫及??！”

    “依我看，太夫人先前做的就很好。將銳少爺移到持云院里來讀書，方氏就算手再長，也不能伸到咱們院里來。等銳少爺性情養(yǎng)好了，咱們再細(xì)細(xì)的替他挑選先生。以前那些先生，呆不了幾個月就被府里換掉了，又能學(xué)到什么東西？”

    “銳少爺?shù)木司私衲陝偙稽c了國子監(jiān)司業(yè)，太夫人您不是還送去了賀禮嗎？銳少爺母族是書香世家，倒是可以在這上面想想辦法。只是我們都是婦道人家，想要到外面去遞個消息困難的緊……”

    “這個倒無妨。回頭我就說想出去上香，在庵里住幾天。到時候派個人去親家那里，邀他的夫人在庵里見見好了?！鳖櫱湎肫鹆穗娨晞±锍Ｓ械膽虼a，愉快的決定就這么定了。

    花嬤嬤看著一臉輕松的邱老太君，默默的在心里估摸著除了孫嬤嬤家管車馬的男人，還有哪些婆子的男人或者兒子是在前面伺候的?？刹豢煽浚袥]有機變之智。

    跑腿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可誰能保證不會讓錦繡院那邊察覺呢？

    就說大夫人張氏的事，也是府里欠她太多?，F(xiàn)在張家和信國公府里還有些緊張，平日里也不怎么登門。張舅爺?shù)姆蛉嗽覆辉敢鈶?yīng)約，還是個問題。

    但花嬤嬤不想掃邱老太君的興，決定以后和老太君慢慢細(xì)說。

    邱老太君留下來的這副皮囊質(zhì)量不太好，顧卿先是大喜大悲，后來又坐著說了好一會兒話，居然覺得自己有點頭暈?zāi)垦５母杏X。她擔(dān)心自己的心臟供血也有什么問題，不敢久坐，只是和花嬤嬤聊了一些細(xì)節(jié)上的東西，就讓她攙著自己回到臥房去。

    顧卿一離開小廂房，遠(yuǎn)遠(yuǎn)守著的婆子就看到了。花嬤嬤對著婆子點了點頭，沒過一會兒，丫鬟婆子們都從角房里出來扶著顧卿往臥房里走。

    剛進(jìn)了內(nèi)室，連床沿都沒坐穩(wěn)，突然有個婆子在外室門口求見。

    “是什么事？”顧卿記得這個姓王的老太太似乎是擎蒼院的人。小胖子讀書時是七天一休沐，今天正是休沐日，昨天就來請過假，說是今天要出門發(fā)散發(fā)散，她想著這個小胖子每天來教她寫字，恐怕也難過的緊，所以就允了他。

    難道出了什么事？

    想到花嬤嬤剛剛對方氏的猜測，顧卿心里起了不好的預(yù)感。

    花嬤嬤顯然和顧卿想的是一樣的。兩人對視了一眼，花嬤嬤走到臥房外去詢問情況。

    不一會兒，花嬤嬤快步走進(jìn)了屋子。

    “太夫人，說是銳少爺被吏部尚書家的公子給打了！銳少爺被抬進(jìn)了擎蒼院，已經(jīng)叫了胡大夫過去。吏部尚書家的少爺被劉尚書捆了來，國公老爺在正廳里招呼著。王老太太的意思，似乎是想給銳少爺討個說法?！?/br>
    啥？打架？

    ☆、斗法完勝

    擎蒼院里，李銳又羞又惱的把頭埋進(jìn)被子里。

    今天他算是遇見橫的了。只怪那群人不開眼，二話沒說上來就動手。松濤樓里的掌柜和跑堂的當(dāng)時就嚇得不輕，連忙上前拉架，也被一并打了。

    李銳這段時間早上在家讀書，下午教老太太讀書，早就覺得憋氣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休沐，就準(zhǔn)備去前門的松濤樓里聽一段書。大概因為他有好一陣子沒來，他去的時候，平時常坐的靠窗位置已經(jīng)有人坐了。

    見他來了，店小二的臉色也不太自然?？看暗奈恢靡幌蚴菐讉€勛貴之家常坐的，信國公府的少爺愛聽說書，掌柜的就把靠窗的一個上座一直給它留著，平時并不給人坐。今天來的這位公子排場很大，加之信國公府的這位李公子已經(jīng)好久沒來了，掌柜的當(dāng)時就讓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誰知道少一事變成了多一事。

    他在正門口一看到那熟悉的‘魁梧’身軀，就知道要壞了。

    松濤樓的掌柜的一邊低聲下氣的請李銳在雅座里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