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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會為盧峰兄報仇?!?/br> 可罷了吧。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盧嵇已經(jīng)不關心了,他起身:“我累了。今天一夜未睡,我先去歇一會兒。這個點兒外頭也沒黃包車能回去,您也歇一會兒吧。” 他沒有行什么虛禮,起身朝江水眠躺著的房間走來。 江水眠連忙掩上門,竄回床上,心跳如擂,閉眼裝睡。 過了一會兒,他拖著腳步推門進來,反手合上了門。 江水眠閉眼躺著,卻沒聽見走近的聲音,屋里好像沒有人一般死寂了許久。她睜開眼睛,看見盧嵇倚著門,雙肩垮下,無聲的緊緊捂住了嘴。 她啞然,也驚慌,不知道該做什么好。 什么刺痛良心計劃……還實行個屁。 她這時候恍然才覺出來,盧嵇其實比她小很多的。 他的雙手間漏出一點點似悶哼似痛楚的哭聲,蹲下去,死死抱頭,再也一聲不吭。 江水眠實在忍耐不住了,掀開被子跳下床去,撲住他,兩手抱住他脖子不說話。 盧嵇一驚,猛地抬起頭來,雙眼通紅,淚流滿面。 是殺錯了人的愧疚? 是兇手早已逃竄的自責? 是理想破滅后的無路可退? 在江水眠看來,都不至于,可既然她認識他沒多久,又怎么可能體會到他的情緒。 江水眠兩只細白的小手撫過他臉頰。盧嵇這些日子忙于追查,臉上有點胡茬,她不會安慰人,手忙腳亂的揉,想撐著他嘴角,盧嵇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把抱起她來。 江水眠被他放在了床上,盧嵇單膝跪在地上,抓著她兩只手貼著他臉側,道:“看著我。江水眠,你看著我!” 她嚇了一跳,呆呆的望著眼睛泛紅的盧嵇。 盧嵇凝視著她,輕聲道:“你要記得我這張臉,你要記得。我是殺了你父母的人。你要想報仇,可以等再大一點,我隨時歡迎?!?/br> 江水眠明明覺得自己是個外人,卻被他眼神震懾的發(fā)抖。 江水眠輕聲道:“……那我也要記得,你是救我一命的人。” 盧嵇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回答,眼睫顫抖:“我是為了追殺你父母才救你的,如果你是從我身邊路過的人,我他媽才不會管你的!你明白么!” 江水眠掙開他的手,兩只手從他眼睛下抹過去:“就像是,如果江武帆是從你身邊過的人,如果你不被蒙蔽,如果沒有你哥哥的死,也不會去殺他一樣?!?/br> 盧嵇:“你——” 江水眠抿嘴:“如果你是因為我才哭的,那沒必要。有沒有你今天開槍,我都沒有了父母。那些大人們的爭斗,總是沒有對錯,算不清帳的。你要是因為別的想哭,那你就哭吧。我可以陪著你。我有時候也經(jīng)常想哭的呀?!?/br> 她掙扎著身子,往里挪了挪,給盧嵇讓出來一塊兒地方,掀開被子,拍拍床:“你也躺躺。” 盧嵇低著頭似乎動彈不得,江水眠拖著他的手,吃力的拽他起來。 盧嵇穿著西裝擠到大床上來,仰躺著。 江水眠小大人模樣的給他蓋上被子,也躺下了。 上??偸峭k?,啪的一聲,床頭燈滅了,外頭星星點點也消失了。 黑暗之中,江水眠沒說話,她實在比他小太多,整個人鉆進被子里才費力的找到了他的兩只手,抓住,抱在懷里沒說話。 寂靜的黑暗里,汽笛聲遠遠飄蕩,江水眠歪著頭,感覺自己聽到了近在咫尺的悶悶哭聲。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發(fā)生了一些事情,心情不好,果然還是更新吧。弄哭蘆花雞我就心情好了。 看到大家的評論,說不定心情就更好了(喂) * 江水眠:行,以后心情不好跟我說,我艸哭盧嵇給你看。 盧嵇斜眼:呵,你現(xiàn)在跳起來能拽到我褲腰帶么?理想真?zhèn)ゴ蟀 ?/br> ☆、夜奔 盧嵇去殺江武帆的時候,江武帆一點都不驚訝。 夫妻二人住在靠碼頭的一個小院內(nèi),還能聽到汽笛與水浪聲,已是深夜,院子里昏暗,窗紙被燈火映的一片橘紅。 江武帆看見宋良閣從圍墻上跳下來的時候,手里還拎著進屋洗腳用的井水,倒也沒喊,只是好像驚訝是他們來的。 盧嵇很有禮貌的敲了兩聲,推門進來。 進來后,盧嵇才看清江武帆,江水眠細直的鼻梁像他,其他的眉眼更像那個沖出來的女人。許蘭挽著褲腿,濕腳踩著拖鞋,急急忙忙的出來,卻又站定在門檻內(nèi),眉頭蹙出一點平靜,扶著木門。 盧嵇幫忙合上了院子門,笑著摘下帽子打招呼:“哎,您好。江先生可能沒見過我。我叫盧嵇,嵇康的嵇。是盧峰的二弟。” 江武帆不說話。宋良閣像是回自己家,蹲在井邊,拿瓢盛了一點桶里的井水洗手。 盧嵇鞠躬笑道:“您可能不記得盧峰了,他二十五歲,大概這么高,是當時教育部內(nèi)——” 江武帆:“我見過你。今天白天在茶館,我撞了你一下。你忘了?” 盧嵇查到江武帆,并不是因為白天的事情,而是青幫透露的消息。他微微一怔,笑得燦爛:“那真巧?!?/br> 他說完這幾個字,心里咯噔。 江水眠……見到了她爹? “阿眠在你那兒?!苯浞愂龅溃骸拔易撸且驗槲也荒茏屗粗宜??!?/br> 許蘭身子晃了晃。 盧嵇眉梢一挑:“您不都毒啞了后扔給人牙子了,怎又關心起來了。我從人牙子手里買的便是?!?/br> 江武帆突然蹦出了一句:“我們沒親戚可以寄養(yǎng)。沒有不涉事的熟人可以托付。” 江武帆這句話說完,想扇他自己一巴掌。有何好辯解的。 盧嵇從小父母關系決裂,他對江武帆的行為仿佛有滿腔的話想指責,卻都說不出來,只笑道:“哦是么?”這就是你們賣孩子的理由了么。 江武帆:“你們來的挺早。不進屋喝點茶?” 盧嵇掏出槍來,笑:“不了不了?!?/br> 江武帆偏頭:“阿眠其實可聰明,字也會寫。你別轉手賣她,若是找不到還愿意收人的庵子,就開槍殺了她吧。省的回頭顛沛受苦。我就是幾次下不了這個決心。” 盧嵇忽然有種微妙的感覺,好像這夫妻倆早知道來上海是要赴死的一般。 好像自己這個來復仇的人,才是所有人當中過的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