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

男孩的嘴唇動(dòng)了動(dòng)，心底猛地涌上一個(gè)近乎荒唐的猜想。

“......囡囡？”

寇秋仰頭看他，“嗯？”

燕卓在心底整理著思路，這才又道，“等他再來的時(shí)候，你和我說一聲，好不好？也不用別的，把你房間的窗戶打開，就行?！?/br>
寇秋說：“開窗戶？”

燕卓應(yīng)了聲，又伸手摸摸眼睛瞪得溜圓的弟弟的頭。

“沒事，”他安慰道，“有我在呢?！?/br>
“最好不是。但如果是真的——”

燕卓的眼底猛地閃過一道寒光。

“那就不是件簡單的事了?！?/br>
機(jī)會(huì)來的很快。安孝在得知寇秋的洗澡頻率后，來的便愈發(fā)勤快，往往還挑晚飯后這個(gè)時(shí)候，總是來送些新鮮的瓜果蔬菜。伸手不打笑臉人，縱使郁母的心中隱隱也有些疑惑，瞧見他笑容滿面的，也不好拒絕，只好讓他進(jìn)來。

“安孝來啦？”她客氣道，語氣中隱隱有送客的意思，“我正準(zhǔn)備出去買東西呢。”

青年一笑，倒像是沒聽懂她這話，仍然在椅子上坐了。

“那姐你去，”他說，“我?guī)湍憧粗?，等?huì)兒你回來了，我再走?！?/br>
郁母的腳步有些遲疑，頗為猶豫。

偏偏在這時(shí)，寇秋也開了口，“媽，你去吧，我在家里。”

郁母說：“囡囡？”

“我就寫作業(yè)，”寇秋說，“沒事?！?/br>
“......”

郁母拖著步子往門口走了兩步，怎么也覺著不對，心中奇怪的預(yù)感越來越重，倒像是有什么扯著她的心似的。她已經(jīng)換好了鞋，想了想。還是重新回來坐下了。

“我不去了，”她笑道，“哪兒有把客人扔在家里，自己出去的事。”

安孝笑道：“姐，我哪兒還算客。”

可他的眼里，卻有一絲快的幾乎讓人捕捉不住的陰郁，一下子呲溜閃過去了。

第二日郁母再出門時(shí)，寇秋正在房間里寫作業(yè)，卻聽見門外有人一個(gè)勁兒地敲門。一聲聲，像是極有耐心。

“囡囡？囡囡？”

寇秋聽出了這聲音，腳步頓時(shí)一頓。他飛快地轉(zhuǎn)過身，把自己房間的窗戶推開了，那邊的燕卓馬上便注意到，沖著他比了個(gè)沒問題的手勢。寇秋這才又重新轉(zhuǎn)回頭去開門，若無其事道：“誰?。俊?/br>
外頭的男人說：“是我，安哥哥?！?/br>
他不疾不徐地拍著門，道：“囡囡，快把門打開，我把你爸爸托我給你帶的禮物拿來了。”

他拍了半日，里頭的男孩才警惕地把門拉開了一道縫。安孝的臉上仍舊掛著溫和的笑，抿著兩個(gè)小梨渦，把自己手里提著的玩具套裝展現(xiàn)給他看。

“囡囡看，”他說，“這就是禮物?！?/br>
這樣不懂事的小孩子，其實(shí)很好騙。安孝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心得，事先做足了準(zhǔn)備。他把禮物交到寇秋手里，終于踏進(jìn)了這家已經(jīng)熟悉的家門，左右環(huán)視了一圈，問：“你mama不在？”

“不在?！?/br>
寇秋裝著孩子的模樣，把玩具小心翼翼拆開看，拿在手中反復(fù)把玩。

安孝更放心了些，甚至都沒注意到桌上的電話移了位置。電話的話筒被移開了，不著痕跡地被藏在了桌上的擺件后頭，代表通話的紅燈還在一下一下閃爍。那頭的燕卓舉著電話，時(shí)刻聆聽著那邊的動(dòng)靜，做好了從窗戶里沖進(jìn)去的準(zhǔn)備。縱使知道寇秋的口袋里藏著辣椒水和小刀，他還是心慌的不行。

安孝坐的更近了點(diǎn)。

“過來點(diǎn)，”他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囡囡，坐這么遠(yuǎn)干什么？”

寇秋終于抬眼看了眼他，起身作勢要走。

“我要去寫作業(yè)了?！?/br>
“別總寫作業(yè)呀！”

青年驟然伸出手，一下子把他拉住了，手在那滑不溜秋的小胳膊上摸了摸，寇秋驟然一哆嗦，覺得自己仿佛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而那毒蛇還在吐著信子往他的胳膊上爬，嘶嘶地亮出自己尖銳的毒牙，“躲什么呢？”

他聲音驟然壓低了，帶著哄騙的意味。

“不如，哥哥教你玩點(diǎn)好玩的？”

“......”

那旁的燕卓捏緊了話筒，立刻用手機(jī)撥通了郁母的電話。他也沒多做解釋，只是把電話話筒湊近了手機(jī)，讓郁母自己聽。

寇秋的手插在口袋里，捏緊了裝滿辣椒水的小噴壺。

“玩什么？”

“玩好玩的，”安孝嘻嘻笑，把他拉過來，“乖，你過來......”

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

起初時(shí)興許還會(huì)有些擔(dān)憂，可到后頭，他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這些家長并不會(huì)懷疑他，反而覺得是自己孩子大驚小怪。尤其是小男孩，被摸摸、被碰碰又能怎么著？又不是小女孩！

這樣的論調(diào)聽的多了，安孝也就一日比一日更放心、更大膽。

只是這一回，是他等的最漫長的一回。

他足足等了五年。

倘若不是這菜看上去實(shí)在太可口，安孝絕不可能耐心細(xì)致地等這五年。好在五年了，到底還是讓他等到了機(jī)會(huì)。

“趴到椅子上，”他說，聲音中已經(jīng)有了按捺不住的興奮，“哥哥教你？”

可郁見卻仍然搖頭，道：“不要?！?/br>
安孝的音調(diào)變了，帶著奇異的尖銳。

“不要？”

他猛地伸手抓住寇秋，把他使勁兒往椅子上按，像是在拎一只弱不禁風(fēng)的小雞，“不要？你怎么敢說不要呢，嗯？”

他正在笑，卻忽然感覺面前有一陣液體噴灑過，緊接著便是火辣辣的刺痛——

那是辣椒水？

安孝的心中一下子更加惱怒，閉著眼摸索著，要把寇秋拎過來?？赡泻㈧`活的像是條滑不溜秋的魚，完全沾不了他的手。

與此同時(shí)，外頭莫名其妙的燕母也被燕卓的高嗓門喊過來了，跟隨著兒子茫然地爬了窗子，親眼看見了安孝氣急敗壞要將寇秋按在椅子上的這一幕。

她尖叫一聲，忽然像是明白過來了，一下子拿起了旁邊擺著的雞毛撣子，劈頭蓋臉地打。

“打！”

“打死你！你把囡囡放開??！”

“打！”

“......”

母親在這種時(shí)候，爆發(fā)的力量完全不弱于任何一個(gè)成年男人。燕母把雞毛撣子上的毛都抽掉完了，就又拎起掃把，拿著上頭的木棍使了全身的力氣向下砸。安孝只覺得腰背處都是一陣刺痛，痛的他一個(gè)趔趄，幾乎要倒下去，怒吼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

燕母的嘴唇都在哆嗦，又是一棍打下去，不可思議道，“你還有臉問我干什么？”

倘若不是親眼看到，她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相信。

安孝——安孝竟然這么不是個(gè)人！

她和回來的郁母一同把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