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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好笑地打著呵欠,將那盞清水遞到她手上,卻聽她怔怔道:“春兒,你說,若是我們忽然全都死了,會有人記得我們嗎?” 這世上會不會有人知道,曾有一支屯軍繁衍數(shù)代,悄無聲息地守著團山防線;他們前無先鋒,后無援手;勝無功業(yè),死無尊榮。 歷經(jīng)數(shù)百年,未移其志。 顧春愣了愣,不知如何作答,只能笑笑:“這好端端的,怎么會忽然就全都死了?小小年紀(jì),哪兒來這么沉重的心事?” “我都吃十六歲的飯了,哪里???”花芫咕嚕嚕飲了那盞清水,將杯盞遞還給她,又有精神抬杠了。 “我總會忘記你的年紀(jì),”顧春將杯盞放回窗下的小幾上,回身又上了榻,與她并肩靠坐在床頭,側(cè)過臉笑望她,“你這長得吧,看著就顯小?!?/br> 與同齡人相比,花芫看上去就是比人小上兩圈,不知情的人總疑心她常年被克扣口糧呢。 花芫將頭靠在顧春的肩上,笑著抱了她的腰:“誒喲您真委婉!我不是長得小,分明就是長得矮啊,哈哈哈!”她的兄弟姐妹都不矮,就她總不長個兒,天知道是怎么回事。 顧春攬住她的肩頭,兩人哈哈笑作一團。 緩了緩神之后,花芫靠在顧春懷里蹭了蹭,感慨輕笑:“真羨慕你啊?!?/br> 顧春疑惑,垂臉與她對視。 “自你到本寨那年,咱們這撥孩子里可有不少人羨慕到眼紅的,”花芫像個孩子似的摟了她的脖子,吃吃笑道,“我也是羨慕的?!?/br> “羨慕我什么???”顧春愈發(fā)不解,笑著揉揉她的腦袋,“再說,我到本寨那年你才幾歲?瞎起什么哄?!?/br> “沒呢,沒起哄,是真羨慕,”花芫仰著圓圓臉,認(rèn)真地看著她,“羨慕你有得選?!?/br> 團山的孩子沒得選,打出生起就注定要進入屯軍名冊,擔(dān)起屯軍的責(zé)任。 這很驕傲,卻也很殘酷。 他們中的有些人,偶爾也會向往外頭的天高地闊。 偶爾也會想,像風(fēng)云歲月里躍馬山河的那些先輩們一樣,明正堂皇去建功立業(yè),去名動天下;在萬眾矚目中被見證、被銘記,千古流芳,名垂青史。 “當(dāng)年我四姐,便是抱著這樣的雄心拋家舍業(yè),自脫屯軍軍籍而去,只是她,最終走錯了路。”花芫低落感慨,抿唇笑笑。 顧春錯愕:“你也想嗎?” “我本只想懸壺濟世,成為一代杏林名家。”花芫悶聲苦笑。 可她也沒得選。 無論她喜歡不喜歡,都不得不擔(dān)起這責(zé)任。學(xué)著如何打理偌大的濟世堂,還有屯軍方面的事務(wù)…… “像你這樣多好,你并不在屯軍名冊中,所以你活得比我們都自在,什么都不必管。不愿行醫(yī)便不行醫(yī),要寫話本子就寫,誰也說不著你什么……”花芫扁了扁嘴,轉(zhuǎn)而又笑了,“當(dāng)然,你還是不要行醫(yī)得好?!?/br> 顧春沒好氣地笑著,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關(guān)切道:“瞧你忽然心事重重的模樣,是出什么事了嗎?” 花芫長嘆一聲,哀嚎著將臉埋進她的胸前:“春兒,好難??!打理濟世堂真的好難啊!我能做好一個大夫,卻掌不好濟世堂的舵啊!” 自葉盛淮被葉遜召回本寨協(xié)助整軍之事后,花芫已實質(zhì)上接手了濟世堂??梢粍t她年紀(jì)小,自不如葉盛淮那樣玲瓏通透;二則她雖于岐黃之道上天分極高,卻并不擅長其它事務(wù)。 若以領(lǐng)兵類比,花芫其實是將才而非帥才,讓她統(tǒng)領(lǐng)全局是有些勉強的。 可較她更小些的孩子們一時半會兒還起不來,眼下比她更不堪大任;是故葉遜雖明知勉強,也不得不用她來頂上。 顧春同情地拍拍她的后腦勺,無言以對。 好在花芫也不必她安慰,倏地坐直身,與她肩抵肩并坐,自己就將自己安慰好了:“熬過這一段就好。幾百年‘軍不軍、民不民’的日子,總算是要熬到頭了。對了,整軍之后,團山就該‘軍民分治’了吧?” “我怎么會知道這種事?”顧春詫異地瞟了她一眼,被問得莫名其妙。 她連屯軍眼下是個什么情況都說不清楚,哪會知道將來的事? 不過花芫這一問,倒讓她想起上回在茶王廟前,葉行絡(luò)同衛(wèi)釗的那番話。原來,竟有很多人在期望著李崇琰接管團山,推動“軍民分治”嗎? “哦,”花芫好奇地擠了擠眼,挑眉笑得賊賊的,“你真那么守規(guī)矩,私下里也不同殿下談屯軍的事?誒,不是,那你們往日待在一塊兒時,都說些什么呢?” 顧春噎住半晌,探出半個身子去將床頭燭火吹了,緩緩躺下。 “一時也想不起了,都是些雞零狗碎的閑事,遇上什么說什么吧。” 花芫也跟著躺回去,在她耳畔輕聲笑喃:“真好。” 黑暗中,顧春唇角緩緩揚起,綻出一朵帶甜的笑靨來,花兒似地盛放。 靜默良久后,花芫又問:“春兒,你是喜歡他什么呢?” 喜歡他什么呢? 顧春想了想,笑了,“我不知我喜歡他什么,也不知他喜歡我什么?!?/br> 可是,那很重要嗎? 她向來活得簡單卻熱烈,在情之一字上大約也沒有例外。順從自己的心意就好。 “春兒,你不怕嗎?”花芫喃喃道。 “怕什么?” “你就不怕,將來殿下封王之后,或許……會同你分開嗎?” 顧春想也不想地含笑答道:“縱是這世間最最情深不渝的兩人,最終,也是要分開死的?!?/br> 之前她或許曾有顧慮遲疑,可這些日子她已經(jīng)想得很明白了。 在正好的年紀(jì),遇到正好的人,心中怦然一動…… 那就去愛呀。 年少的情意本該如此熱烈直白:飛揚的笑臉,纏綿的擁抱,熾熱的親吻。 順心而為,理所當(dāng)然。 就像春風(fēng)里合該有繾綣的情話,就像冬夜里自當(dāng)有旖旎的相擁—— 管它是天長地久還是朝生暮死,誰怕誰啊。 **** 七月十七,白露。 這日是第一批進山練兵的人返寨休整之期。 鴉青色的天幕下,山巒暗影幢幢。 寅時剛過,摸黑行至山道口的顧春停下腳步,抿唇笑著捋了捋裙擺褶皺,舉目遙望。 在黑暗中視物不清的顧春遠(yuǎn)遠(yuǎn)瞧見道口處有模糊的人影,幾乎立時就辨出了那是誰。 她喜愛的人呢,有意氣飛揚的劍眉,有璨若星辰的眸子,有頎長且碩的身形,有澄澈熱烈的心。 世間只此一人,無端端入了她的眼,就賴在了她的心上。 所以,便是閉著眼,她也不會錯認(rèn)。 此時已是初秋,寅時的山口風(fēng)聲呼呼,帶著夜露未晰的凜冽,沁得人指尖微涼。 顧春攏了攏身上的披風(fēng),緩緩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