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6
堤:“對不起,笑笑對不起……是娘的錯……是娘沒有保護(hù)好你。” 鐘寧怔神看著她,俯身將臉貼在這蒼老的臉上,冰涼得已經(jīng)快沒有溫度,她低聲說道:“我知道,我不怪你?!?/br> 算起來,鐘寧四歲被拐,失散二十年,那她不過四十余歲,可是看起來卻像個老婆婆,花了二十年的時間去找女兒,只是為了說聲對不起,再告訴她失散的女兒——娘從來沒有想過要拋下你。 懷中白發(fā)蒼蒼的婦人氣息漸弱,臨死之前,還在看著她找尋了二十年的女兒。 她每天都算著日子,女兒現(xiàn)在該多大了,該穿什么樣的衣服了。 這個年紀(jì),該認(rèn)字了,那有沒有去學(xué)堂? 這個年紀(jì),該及笄了,那有沒有人給她梳起辮子? 這個年紀(jì),該出嫁了,不知道有沒有找到好婆家。 她走小鎮(zhèn),就撿些殘羹剩飯吃;走山林,便喝溪水吃果子。 被瘋狗追過,被仗勢欺人的打過,也吃過有毒的果子。 她命大,活了下來。她也不在乎這些疼痛,只想找到女兒,看看她好不好。 她甚至想過,如果女兒過得好,她就遠(yuǎn)遠(yuǎn)看她一眼,放下一切回去。如果過得不好,她拼死也要把她救走,帶她回家。 如今看見她長得這么高,這么懂事,她很開心。 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再跟她說說她小時候的事。告訴她,四歲的你,有多乖巧。 是啊,她對女兒的記憶,也只有四歲之前,沒有這二十年來的記憶。 她想知道,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血漸漸凝固,凝固在她歷經(jīng)滄桑的臉上。 鐘寧怔了許久,直至她的身體完全冰涼,才緩緩起身,將她抱起。 西風(fēng)看見,問道:“你要帶她去哪?” 鐘寧緩聲說道:“我不能讓她的尸體被這些骯臟的妖物吞食。” 西風(fēng)微頓,說道:“我給你開路。 她以為那樣刻薄毒舌的“老婆婆”,登島是有什么意圖,可她沒有想到,老婆婆只是想來找女兒。 她想起了自己的娘親。 用命來換她自由的娘親。 西風(fēng)有些恍惚,手中火球忽然被旁人接過,她回神看去,青淵就說道:“你累了,我來。我的背,可以借你,這次不會再讓人從地下將我拖走了,你不要怕?!?/br> 西風(fēng)搖搖頭,笑了笑,眼有些酸澀:“我不累,我也信你,一點(diǎn)都不怕。” 雖然嫌棄她身上都是泥,可見她不開心,還是會想借他的背給她。 西風(fēng)想著,收住了心頭涌出的酸楚。 鐘寧抱著這身形削瘦的婦人往東南方向走去,盡頭之地,是海邊,但愿沒有被這邪祟玷污。 懷中人已死,但鐘寧依舊走得很輕,小心翼翼。 此時無影和璞玉也在后面,方才的事他們也看見了,讓人唏噓,但是于他們要做的事,沒有任何幫助。只是西風(fēng)和青龍看起來,要一路跟隨,不知要耗費(fèi)多少時辰。 無影遲疑片刻,喚住西風(fēng),說道:“我們要去別的地方。” 西風(fēng)點(diǎn)點(diǎn)頭:“師兄你要小心?!?/br> “你也是?!?/br> 兩人一走,隊(duì)伍似乎又凋零起來,只是有火球開路,地上遍染紅色,讓這里變得好像不那樣冷清。 花之谷并不寬大,兩面面向島嶼,兩面臨海,鐘寧走的東南方向,正是大海。 海聲濤濤,拍打在岸邊的巖石上,打濕了鐘寧還沾血的靴子。她看著懷中的婦人,俯身將她放入海中。 島嶼狹小,沒有太多的地方立碑,于是不知哪任女帝定了個規(guī)矩,讓死者身入大海,魂歸故里。 那苦尋女兒一世的母親,隨著海浪漸離漸遠(yuǎn),漸漸不見。 鐘寧站在巖石上看了一會,就轉(zhuǎn)身回到岸邊,對西風(fēng)說道:“走吧。” 西風(fēng)意外道:“這么快?” 哪怕跟母親分別了二十年,但至少母親臨死前保護(hù)了她,她只是停了片刻,怎么想,都好似太快了。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br> “什么更重要的事?” 鐘寧默然片刻,負(fù)手說道:“我不是她的女兒。” 西風(fēng)愣神:“你不是鐘寧?” “鐘寧是她的女兒,但我不是鐘寧。這身體,是花之國護(hù)衛(wèi)統(tǒng)領(lǐng)鐘寧,但魂魄,卻不是。” 西風(fēng)被繞糊涂了,擰眉問道:“那你是誰?” 鐘寧眸光俊冷,哪怕周身都是妖物留下的血跡,衣裳也破了不少,但她負(fù)手而立,卻目有威儀,從容鎮(zhèn)定。 “女帝?!?/br> 第68章 女帝(十一) 西風(fēng)驚詫地看著她,她知道鐘寧有問題,但是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問題。她愣了好一會,才道:“那鐘寧去哪里了,宮里的女帝又是誰?” 女帝輕輕看了她一眼,眸光微凝,說道:“宮里的女帝,就是奪我皇位的妖怪,這次我拜托你前來除掉的,就是她?!?/br> 西風(fēng)不解道:“那為什么當(dāng)時見到那妖怪,你卻沒有告知我,反而眼睜睜看她走,甚至還要來花之谷這樣兇險的地方?!?/br> “因?yàn)樗研呐K放在了花之谷,巨樹沒有開花,便是因?yàn)楸凰齝ao控了。這些樹根,本是來自神樹,誰想被她cao控,就成了一棵妖樹?!迸劬徛曊f道,“唯有殺死女妖的心臟,才能除去女妖,從而讓巨樹復(fù)活?!?/br> 西風(fēng)沒有想到這件事竟這么錯綜復(fù)雜。 以為只是簡單的捉妖,誰想?yún)s牽扯出這么多事來。 “那鐘寧到底去了哪里?” “死了?!迸壅f到這兩個字,眼神才有所變化,面上依舊是冷峻神色,似乎心緒沒有任何起伏,“那日女妖突然來到花之國宮殿襲擊我,鐘寧護(hù)著我逃離,我們跳崖墜海,躲入花之谷,想尋求神樹庇佑,誰想在山谷里,卻看見那女妖將心臟放在巨樹之中,將樹變作嗜血妖樹。鐘寧那時的魂魄已經(jīng)被女妖吞食,殘缺不全,命不久矣,她為了能讓我活下去,避開女妖對我的追殺,于是讓我與她換了魂魄?!?/br> 西風(fēng)沉吟道:“你會玄門法術(shù)?” “歷任女帝都會,只是子民不知,這島嶼地處海面,如果沒有我們皇族守衛(wèi),筑起靈力墻,早已被海怪吞噬?!?/br> “所以你用鐘寧的身體,混入出海的船,離開了這里,就為了去十國找強(qiáng)大的捉妖師,回來跟你一起捉妖?!?/br> “是?!迸劭粗?,說道,“我騙了你,對不起。” 這道歉被戳穿之后才說,似乎完全沒有什么意義。女帝道歉的語氣和姿勢,也全然沒有道歉的模樣。 但是,其中壓抑的痛楚和擔(dān)憂,西風(fēng)聽出來了。似乎聲音稍微低一些,就要將她整個人強(qiáng)撐起來的氣勢打破。那氣勢,是她身為女帝的氣勢。 她的肩上,有著挽救這個國家的重?fù)?dān),但沒有人可以訴說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