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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崖。定情崖上那顆雪松又茂盛了些,月亮依舊很近。這些年,每到花燈節(jié)的時候,我便會命人在這崖上栽一些花,現(xiàn)在只長了一小片,想來再過幾年便能開成一片花海的吧。你想不想來看看?……” “……今日宮里的廚子給我做了盤賽螃蟹。我忽然就想起當(dāng)年在辛家客棧的時候,你也做過這道菜。廚子的手藝比你好,我特意向他學(xué)了這菜的做法。不信的話,將來我們比比誰做的賽螃蟹更好吃?輸?shù)娜艘鹊粢徽氤墴o敵變態(tài)辣椒泡菜粥……” “我看了你寄給我的那本,沒什么好看的。那文人筆下的殺神世子沒你厲害,比你要臉多了,一點不像你……荊國的山胡桃很香,小白很喜歡……” “當(dāng)年在大蒼皇宮之外,我與你天下為賭,贏者贏天下,輸者亦輸心。殷瑢,我的心,其實一直在你這里?!?/br> ……七年,他寄了很多的信,她一封一封的回了,卻從沒有寄給他。 書信裝了滿滿一盒子,殷瑢沒舍得全部看完。 他將這信收回木盒里,捧著它站起身來時,不知為何突然眼前一眩,捂著嘴咳出一口血來。 他看著掌心里那嫣紅的血跡怔了半晌。 當(dāng)年一場天下為賭,賭你一顆心。 如今我終于看見了你的心。 可你,又在哪里? == 天圣帝二十年,大蒼帝國覆滅,中原歸一,定名大澤。 澤成王即位為帝,是為澤成帝。 澤成帝元年三月初三,夜月侯葬身于山林野火。帝甚悲,民亦甚痛。 為紀(jì)念夜月侯葬身火海之悲痛,自此每年三月初三,大澤上下舉國不可生火,上至王公貴族,下至鄉(xiāng)野百姓,皆食冷食,是為寒食節(jié)。 花落又開,燕去復(fù)來。 兩年后。 柏氿在一處裝飾風(fēng)格極為古怪的屋子里醒來。 她的記憶尚且停留在兩年前山林里的那一場火。 那一天她確實是心有死志,她讓她手下的軍隊和刺客們都奔出山林之后,自己卻留在林子里放了火。 火勢很大,蔓延得很快,林子里又到處都是她設(shè)下的陷阱,沒人能活著離開。 混亂間有一支箭射中她的心口,傷了心脈,她又吸了太多的火煙,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便是在這奇特的屋子里。 這屋子里的東西不是黑就是白,墻壁上畫的圖騰也奇奇怪怪的,像虎又像狼,絕對不像是中原人喜歡的風(fēng)格。 柏氿緩緩的坐起身來,撫了撫心口,那里的箭傷早已好了。 門扉一開,有人走進來。 柏氿聞聲朝門口看去,那人一身黑衣,頭上還帶了個黑紗斗笠,嚴(yán)嚴(yán)實實的遮著自己的臉。 那人見到她醒了,似是微微怔了怔,隨后走到她身邊,放下手里的藥湯碗,那說話的聲音啞得厲害,“夜姑娘醒了?可有什么不適?” 夜姑娘? 柏氿挑挑眉。 自從她當(dāng)了夜月侯之后,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人再這樣叫過她了。 這個稱呼還真是…… 讓人懷念。 “你認(rèn)得我?”柏氿問道。 那人尚未回答,又有一人從門口奔進來,撲到床邊,歡歡喜喜的道:“jiejie!” 竟是小白。 小白如今終于長到了十**歲的模樣,出落得水靈靈的。 “jiejie終于醒了!jiejie再不醒,哥哥就快要忍不住把那個巫醫(yī)給殺了!” “小白,”九千策走進來,淡淡道:“不許胡說?!?/br> 小白吐了吐舌。 “師兄……”柏氿問道,“這里是?” “阿拔汗國,中原之外的地方。”九千策看著她,又道:“你中箭傷了心脈,又吸入了太多的煙,一睡就睡了兩年?!?/br> “兩年?”柏氿一怔,“殷瑢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九千策忽然沉默了片刻,半晌道:“他很好?!?/br> 說話間又有一人從門口進來,卻是個十四歲的少年,這少年眼神很深,隱隱的有些陰沉,左臉上還有兩道十字刀疤。 戴笠人見了這少年,微微俯首道:“汗首?!?/br> 少年擺了擺手算是免了禮,徑直行到柏氿床邊。 柏氿見了他,當(dāng)即驚得好一番怔愣,眼底漸漸泛起些許水光來,“小柿子?” 那少年聽見這稱呼,抿了抿唇,并不見得有多少欣喜,“夜師父,當(dāng)年的溫子石已經(jīng)死了。如今您應(yīng)該叫我,呼延察,又或者,您可以與旁人一樣,稱我一聲,汗首?!?/br> 阿拔汗國的汗首,便相當(dāng)于是一個帝國的帝王。 柏氿看著這樣深沉得幾近冷漠的呼延察,漸漸便明白過來她現(xiàn)下為何會在這里。 她離開千陽去大蒼成親時,曾給九千策留了一封信,叫他帶著小白隱居山林。 那時她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把天下給他,把一切都給他,再把那一日解不開的局永遠(yuǎn)帶進她的墳?zāi)估铩?/br> 她一個人的罪。 她一個人贖。 用死。 九千策想來是早就看出了她心中已有死志,卻也不勸她,只是不聲不響的為她準(zhǔn)備下一條退路。 她“死”之后,必然要躲著殷瑢,若是躲在中原境內(nèi),立刻就能被他的暗探揪出來。所以她只能藏到中原之外。 沒有什么事情是風(fēng)傾樓查不到的,九千策要挑選合適的隱匿地點,勢必要查一查中原之外這幾個國家元首的底細(xì)。這一查便查到阿拔汗國的汗首呼延察就是當(dāng)初她在瓊臺收下的徒弟,小柿子。 他大概是早就與呼延察打好了招呼,一救下她之后,立刻就把她送到了阿拔汗國的王宮里來,殷瑢想找到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柏氿將自己從思緒里剝離出來,輕輕問道:“呼延察……這么多年,你過得可好?” 呼延察這個名字對于她來說還有一些陌生,也有些別扭。 呼延察聽了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淡然而近乎冷漠的道:“我的故事沒什么好說的。”隨后轉(zhuǎn)身朝旁邊那戴笠人吩咐:“你去給夜師父做些中原的飯菜來。” “是?!贝黧胰斯Ь吹耐讼?。 待那戴笠人退下之后,呼延察似乎是還有好多事情沒有處理,沒坐多久便也起身離開。 九千策擔(dān)心小白會吵到剛醒來的她,過了一會兒便牽著小白一道走了。 那戴笠人端著熱乎乎的飯菜進屋時,便看見柏氿一個人百無聊賴的靠著床圍子合眼小憩。 那人走到床邊俯身替她拉高被子,柏氿察覺到動靜,迅速睜開眼睛,隱隱約約瞥見那紗笠之下傷疤猙獰縱橫的臉。 戴笠人見她睜開了眼睛,立刻便站得遠(yuǎn)了一些,將床頭熱騰騰的飯菜朝她面前推了推,“夜姑娘快趁熱吃吧。” 柏氿垂眸掩下眼底思緒,執(zhí)起筷子夾了口菜嘗了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