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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了幾分哀求的滋味,如此可憐,惹人憐愛,像極了某種眼巴巴求人收養(yǎng)的犬類動物。 所以她是那樣憎惡男人的人,他又對她做了那樣令她痛恨的事,她卻沒能下得了手……殺了他。 步生嬌怔了怔,眼底忽然泛起些許濕潤的水光,咬了咬牙厲聲道:“你滾!” 她用力去推他的肩膀,卻摸到了一手的血,有血珠自他肩頭跌落,碎裂在她頸側(cè)的地上。 步生嬌一頓,不由卸下手里的力道,問:“你受傷了?什么時候的事?” 殷十三撐著身體,在上方看了她半晌,忽然俯下身來,把他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又偏頭膩在她頸邊,說得古怪:“不過就是貫穿了肩胛的一點小傷……只要你沒事就好?!?/br> 貫穿了肩胛?! 步生嬌暗自一驚,卻被殷十三壓得喘不過氣來,氣悶間,她的額角微微暴出一根十字青筋,咬牙道:“你起開!” 殷十三卻不肯動彈,硬是賴著不起,又在她脖子邊上蹭了蹭,像是幼犬撒嬌般道:“傷口疼得厲害,起不來……” 貫穿了肩胛的疼痛到底有多疼,只怕常人根本無法想象,想來他也沒有在說謊。步生嬌垂眸沉默一刻,低聲問:“上藥包扎了沒有?” “唔……我不想讓別人碰我的身體,女人不行,男人也不行。” 頓了頓,殷十三忽然抱住她的腰,道:“只有你可以?!?/br> 一語低軟,亂了誰的心跳,羞了誰的紅頰,又是誰的眸光如清潭一晃,倒映著上方被燭光暈染的帳頂。 一室暖黃靜謐。 心跳怦然而動。 氣氛…… 曖昧得剛剛好。 這樣迷離的曖昧里,殷十三突然笑瞇瞇的湊在步生嬌耳邊問:“媳婦兒,我這么為你守身如玉,你千萬不要太感動哦?!?/br> 剎那間,什么曖昧什么心動全都被遠遠扔到九霄之外,步生嬌當即暴走,一把掀翻壓在她身上的殷十三,坐起來怒罵:“我才不稀罕你這身體!” “誒——?”殷十三從地上爬起來,備受打擊,“可是昨天晚上你明明那么……” 話還沒說完,步生嬌已然失手從床榻邊緣挖下一塊結(jié)實的木料,捏碎在手心里,她捏著這一手木屑,像是在捏著某人的骨頭,揚起唇角一點一點笑開,千嬌百媚的道:“我昨天晚上,如何,嗯——?” 殷十三立刻閉上了嘴巴。 軍營的夜總是寂靜深涼,除非遇到個別特殊情況—— 譬如今天半夜里,整個軍營的人忽然同時聽見殷十三的哀嚎:“媳婦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別……哎呦——!” 這一聲慘叫太過撕心裂肺,殷瑢端著湯藥碗的手被驚得顫了顫,一顫過后他也不打算去理會隔壁營帳里究竟發(fā)生了些啥,繼續(xù)專注著給自家夫人喂藥。 邊晴直接驚得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喃喃道:“莫不是要出人命了?” 她正要下床,卻被身后的入寒淵抱住了腰拖了回去,“別家夫妻正小打小鬧培養(yǎng)感情,你別去插手?!?/br> 小打小鬧? 她怎么覺得那簡直就是殺人現(xiàn)場呢呢呢? 邊晴心里還有點疑惑,入寒淵卻沒再給她思考的時間,抱著她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下,勤勤懇懇開始新一輪耕耘。 其余的一眾將士齊齊從夢境里驚醒,又擦擦嘴邊口水翻了個身繼續(xù)睡,心里迷迷糊糊在想:唉,為什么殿下和十三將軍都是被家暴的命呢?這個世界太兇殘,還是安安分分做個單身狗好啊…… 步生嬌將鼻青臉腫的殷十三丟到帳外,背過身冷哼著拍干凈手,心里猶有余怒,忽聽身后帳簾又被人掀了起來。 “你滾……”步生嬌皺眉回身,正要發(fā)怒,看清帳口那人時卻是一愣,“九千策,你來做什么?” 九千策面無表情的道:“我來告訴你真相?!?/br> == 真相其實沒有那么復雜,確實就如樓主所說的,蟬翼師姐是被夜jiejie殺死的。 七年前,步生嬌十一歲的那一個秋天,她染了瘟疫被樓主隔離在小黑屋里。在風傾樓里,人命就像土一樣毫不值錢,更何況是她這種小孩子的命。 樓主根本不會在意她的死活,更別說去找大夫給她治病,樓主沒有當場下手將她這個污染空氣的孩子給殺了,已經(jīng)算是莫大的仁慈。 所以算起來,真正擔心她的只有夜jiejie一個人。那時九千策見夜jiejie異常煩躁,便尋了毒院的入寒淵問治病的法子。 入寒淵是整個毒院里最精通醫(yī)毒兩術的學生,區(qū)區(qū)一點瘟疫對他來說自是不在話下。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要救步生嬌雖不難,卻是偏偏缺了一味藥材——南疆巫蠱蟲的血。 南疆地處偏遠,恰逢那時九千策又有別的任務在身,走不開,夜jiejie便只身一人去了南疆。 南疆有巫蠱世家,以夜jiejie那時的武藝,去世家里取一只巫蠱蟲并不困難。但任誰也想不到,夜jiejie竟是在那世家里見到了蟬翼師姐。 師姐不慎中了癡情蠱,發(fā)了瘋一般的愛上世家里的某個紈绔公子哥。那公子哥對師姐并不好,夜jiejie到的那一天,正巧看見他一巴掌將師姐打得嘴角開裂,厲聲罵道:“賤人!” 沒有人能承受得起夜百鬼的怒意。 那天晚上,夜jiejie一怒之下血洗了整個巫蠱世家。 那天晚上,師姐又來尋那公子哥,開門的那一刻,卻看見夜jiejie手里握著染血的長刀,腳邊躺著那公子哥的尸體。 一眼血腥驚醒亂魂,于是蟬翼師姐便瘋了。 師姐對夜jiejie動了手,招招奪命毫不留情,誓要與她拼個你死我活。 但夜jiejie若是死了,風傾樓里那病重的步生嬌也會跟著沒命。 讓師姐活著,還是讓她步生嬌活著,這是個好問題。 若是選了前者,夜jiejie不過一死了之,沒有什么難的,他們風傾樓的刺客向來不怕死。 若是選了后者,她卻得背負著這輩子都忘不掉的深重罪孽,一輩子活在手刃師姐的沉痛里。 但很顯然,那個曾經(jīng)最喜歡黏在蟬翼師姐身旁的夜jiejie,最終選擇了后者。 選了后者,殺了師姐。 再徹骨疼痛的事情用回憶的方式來打開,總是稍顯云淡風輕。只有當事人才知曉那究竟是一種何等深刻而壓抑的感受。 步生嬌聽完九千策說的話,只覺眼前一陣暈眩,站立不穩(wěn)后退一步扶住了桌角,心里一陣一陣鈍痛起來,她捂著絞痛的心口,眼前又蒙上一層濕潤的霧,窒息般煎熬。 一個人的心里若是被撕裂出了傷口,哪怕用再多的光陰去填補,終究也是無法令其痊愈如初,只需稍一觸碰,便又會撕扯開來。 她是應了娘親的請求,親手殺了自己娘親的人,那樣的痛楚她記了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