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似是想說什么。

我也未曾想到，前日鬧成那般，李振睿今日竟然還會登門，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但是他今日出現，總不會是來看我的罷？

不過我也只略微一詫異，心下已打定主意切不能再如前夜那般沖動，吃虧的還是自己。

“你好些了？”他終于開口說道，神情似很懊悔，“前日是朕不好?！?/br>
想起那夜的殘暴我還歷歷在目，身上的傷是快好了，但是心中呢？

“謝皇上關心?！蔽业貞寺暋?/br>
我們良久無話，李振睿在房中走來走去，似有些煩躁。

“你那夜說的是真的？”李振睿突然說出這么一句，讓我微微一愣，才想起那夜口不擇言，說了許多違心之言。

但是又不知他到底指的是哪句，我只好問道，“皇上指的是？”

李振睿慎重地開口道，“其實朕當日將南陽賜婚給恒王，他是拒絕的?！?/br>
“哦?！蔽夷徊⒉魂P心，只自顧作畫。

“他提出，他已有心動之人，希望朕答允。”李振睿一邊說一邊直直地看著我。

作畫的筆微微頓了下，我并未答話，而李振睿也沒有等我的回應，繼續(xù)道，“那個人，叫夕顏?！?/br>
我承認，他這句話確實讓我腦中空白了很久。

我一直以為是恒王內心并不愿娶我，或者不明自己的心意，始終猶豫未決。后又娶了南陽郡主，便更是對他失去了信心。

現在看來倒是有隱情的。

可是，都過去了，不是么？

握筆的手指不自覺地緊了緊，我知道我應該繼續(xù)無動于衷，不發(fā)一言，但還是忍不住低嘆了口氣，“皇上不同意必然是有原因的。”

李振?？吹轿业纳袂椋蝗挥掷淞似饋?，淡漠道，“一個來歷不明的青樓歌妓，怎么能當王妃呢？”

我深吸一口氣，終于忍不住冷嘲道，“結果這歌妓不小心還當了南山君，皇上一定非常后悔吧?！?/br>
李振睿冷哼了一聲，“是啊，朕怎么就著了你的道呢？”

“懸崖勒馬，猶未晚也?！蔽移届o地回道，仿佛談的事與己無關。

“這個主意不錯，等朕玩膩了便可以勒馬了?！?/br>
作畫的筆“啪”的放下，一副詩情畫意的山水圖多了幾筆極不相稱的痕跡，我抓起宣紙將它揉成一團，往他身上拋去。

這句話比當日知道恒王娶了南陽郡主更令我生氣。

他接過紙團，微紅著眼，胸口起伏，將我推到了床榻。

不一會兒，房中便只剩下了我的喘息聲。

第40章（三十九）

如此一夜過去，我又在床上躺了一天才下地。

第二日好受些了終于在蝶衣的攙扶下出去曬了曬太陽。

不遠處有兩個小太監(jiān)正在說著什么悄悄話，聲音尖細卻不低，卻能聽得分明。

“聽說前幾日南山君和皇上大吵了一架，皇上很生氣。”

“可不是，南山君竟然敢對皇上不敬，聽說講了許多大逆不道之言。”

“這下南山君可慘了，剛受寵沒多久就這般不知好歹，皇上定不會留情的。”

“你沒看這幾日南山君都沒出過東華閣么，不過聽說是被皇上……下不了床。”

“如此看來皇上對南山君還是……咳咳……”

“那當然啦，放眼整個后宮，誰有南山君這般姿色，皇上也不舍得?！?/br>
“確實，南山君敢頂撞皇上，自然也有頂撞的資本，換成你我，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成為他人茶余飯后的談資，無論好話壞話，這感受都并不美妙。

“咳咳?！蔽铱人粤藥茁?，引得那兩個小太監(jiān)齊齊轉過身，嚇得面如土色。

“君上……千歲?！?/br>
“本君的小命有二位提攜，能有今歲就不錯了?！蔽液吡艘宦?。

兩個人連忙齊刷刷磕頭向我請罪。

我不愿與他們計較，現在后宮中議論我的人何止他們兩個，我要懲戒也承接不過來，提點幾句也便放了他們。

“君上小心，我們走吧?！蔽尹c點頭，隨著蝶衣的腳步離開。

到梨園時已不早了，眾妃都差不多坐在位子上。

我行禮完畢，找了一處偏僻的角落，停留半響卻在廊柱邊徘徊。

李振睿冷冷地看我一眼并未說話。

房勝澤卻不懷好意地笑道，“南山君，你怎么不坐呀？”

我看了眼戲臺，淡淡道，“這個角度看戲正好?！?/br>
“君上，這樣不妥吧，皇上沒讓您站，您怎么可以站呢？”房勝澤的聲音頗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我看了李振睿一眼，只好向他請示道，“啟稟皇上，微臣可否站著看戲？”

“坐?！币粋€字的命令是不可違抗的堅決。

李振睿分明是故意的，我內心幾乎快被氣死，卻還是在房勝澤幸災樂禍和眾人看好戲的眼神下緩緩落座。

碰到椅子的那一刻，我倒抽一口冷氣，閉上眼又問候了遍李振睿全家。

蝶衣適時地幫我擦掉額頭的冷汗，我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裝作聚精會神地看著眼前的戲文。

“南山君身體柔弱，皇上還是要憐惜一下為好?！碧蟛粍勇暽芈f道。

“太后體恤，莫嬌縱了他?！被噬系?。

“怎么會，哀家看這孩子安安靜靜的，想必性子也是極好?！碧髮ξ胰岷偷奈⑿?，反倒令我有些不敢承受，只好偏過頭贊嘆舞臺上精彩的表演。

她若是知道我前夜所作所為，定然會把這句話吃進去——不對，后宮皆知，太后怎會不知？

正常情況，太后不是應該將我訓斥一頓才對嗎？我有些不解地看向太后，她卻對我報以欣賞一笑，著實讓我吃驚不小。

“聽說北梁新一任國主登基，誠邀皇上觀禮，皇上有何打算？”太后指尖輕點桌案，淡淡問道。

皇上看了太后一眼，眼中意味不明，“自然是要去的?！?/br>
“看樣子皇上都安排好了，如此便不必哀家cao心了?！碧髸男Φ馈?/br>
“后宮之事就交給太后了?！?/br>
“皇上放心去吧?！?/br>
“父皇，兒臣還未去過北梁，兒臣也想去?！庇缹幑鬣街∧樔碌?。

“你還小，去那么遠不方便?！崩钫耦＾D過頭對淑妃道，“淑妃，你便在宮中帶著公主，莫要讓她闖禍。”

“是，皇上。”

永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