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如何？如果不是又如何？”柏子青道，“是別人給我引薦的張珣，他最終拿不拿這個狀元，對我都只有好處?！?/br>
“什么好處？”

“你想啊，他以后也就至多在朝廷當(dāng)個官。我在宮里凡是有些什么事照應(yīng)不了，大事找我母親，小事就靠朋友，有這么個認(rèn)識的人，豈不方便？”

大概是那句理直氣壯的“找母親靠朋友”，贏粲笑出聲來，他又問柏子青：“那他若沒有當(dāng)官呢？”

柏子青兩手一攤?！皼]有就沒有咯，我一沒給他錢二沒放什么希望在他身上，一點(diǎn)損失也沒有，你說是不是只有好處？”

“什么都得不到，也算好處？”

“算！怎么不算？”柏子青道，“還有人光天白日地走在路上，被別人誣賴偷了她的如意簪呢……凡事啊，沒有得到壞處，沒有付出，落一個兩不相欠的地步，就是最好不過的了?！?/br>
贏粲朝他挪地近了些，他像是沒聽見后半句，倒是對前半句感興趣的很，“什么如意簪？”

柏子青翻了翻白眼，“就是那天我在御花園見著了你的幾個‘美人兒’，你說如意簪這種東西我拿它干啥？又不怎么好看的，我自己又戴不了……”

贏粲從頭到腳細(xì)細(xì)地打量了柏子青一番，點(diǎn)點(diǎn)頭，“是得找人給你做些首飾了。”

“……我不要，也不戴！”

贏粲見他又要逃開，便不再上前，而是靠在軟墊上半瞇著眼看他，“近來總是想起最初遇見你的樣子……”

“我一歲多的時候？”

“……廟會夜市的時候！”贏粲有些微慍地移開了眼，像是失了興致，不愿再說了……反正柏子青也是不愿意聽的。

馬車行到一半，柏子青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又主動與贏粲開口，問他要張珣等人在會試中的試卷。贏粲不給，兩個人還斗起嘴來，連秦公公都聽見了。

秦公公也輕輕笑著，馬車入了宮墻便行的不快，他給身邊的幾個小太監(jiān)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皇上素日里，可不是這樣話多的人。

柏子青前世與秦公公的關(guān)系一般，這一世倒也沒想著從他身上下功夫。畢竟贏粲這個人，實(shí)在是不好對付。

兩人吵了一路，贏粲要他無條件答應(yīng)自己一個要求，柏子青不干，叫他換一個，贏粲也不肯，說不要就沒的看。

柏子青撲過去扯他的衣袖，“看看有什么關(guān)系？都考完了！”

贏粲甩開他，“那也不給?！?/br>
“贏粲！”

秦公公馬上哎喲一聲，“柏公子這可不能亂叫啊……”

“沒事?！壁A粲不在乎，“我習(xí)慣了?！?/br>
“……那我跟你交換以后不叫你名字?！卑刈忧嗯e起右手，“我發(fā)誓?！?/br>
贏粲看了他好一會兒，“行啊，除非你以后喊我‘夫君’?！?/br>
“……”柏子青無語地望著他，“那算了，不看就不看。”他轉(zhuǎn)身回甘露殿，贏粲與他的方向不同，他要回書房去處理這兩天堆積下的政務(wù)，今晚又有的忙了。

柏子青剛回了甘露殿，小九就沖上來興高采烈地告訴他，前日贏粲特許，他們可以自己開小灶了。

柏子青不太明白這有什么好激動的，“之前我們不是也……哦，不是，我的意思是……這個東西不是很多人都有的嗎？”

小九疑惑地看向他，“不是的啊，宮里除了那位辛夷娘娘，連方公子都沒有呢。皇上說怕您吃不飽，所以才特許的?！?/br>
吃不飽？什么叫吃不飽？？

贏粲真的不是故意要看他笑話的嗎？柏子青對此表示深深地懷疑。

甘露殿里都是贏粲的人，柏子青那天立規(guī)矩立完，似乎所有人都覺得他是一個怪脾氣，難伺候的大少爺。柏子青問過一回贏粲他以后要搬去哪，結(jié)果贏粲意味深長地問他甘露殿看得上眼的東西都搬完沒有，噎的他只能換個話題。

前世他的宮殿在御花園東邊兒的環(huán)月湖邊上，有著整個后宮最美的風(fēng)景。然而贏粲不知道，他根本不愛看風(fēng)景，比起這些，他更喜歡，或是說更羨慕方璟的小院。

方璟那沒什么文化功底卻偏偏像極了文化人的公子最愛芍藥。早在柏府時，他便聽素問說了，贏粲賜給方璟的宮殿自帶一片小院子?；噬蠝?zhǔn)許方公子種自己喜歡的東西，他便種了滿園的芍藥，還請上好的工人制香。

贏國有個十二月花神節(jié)，花朝之慶，到了芍藥的五月，后宮便在他的園中設(shè)宴，賦詩飲芍藥花茶，熱鬧的要命。

柏子青對這些才不敢興趣。小九說他曾經(jīng)的夢想是當(dāng)一個廚子……當(dāng)然這夢想并未實(shí)現(xiàn)，可努力的結(jié)果還是有的。

贏粲許他可以自己開小灶，他便正好給小九發(fā)揮特長。由他自己點(diǎn)菜，想吃什么小九就做什么，他做不來就交給御膳房的大廚。

這一餐柏子青毫不意外地吃撐了，他扶著腰站起來，準(zhǔn)備去外面走走消食。

天有些暗了，小九舉著一盞燈籠跟在柏子青身邊，迎面撞上了浩浩蕩蕩的方璟一行人。柏子青好幾天沒見到他，只覺得他又瘦削了一些，下巴尖得要戳死人，眼睛卻更大了點(diǎn)。

柏子青遠(yuǎn)遠(yuǎn)看到他那一長串的燈籠，便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但方璟畢竟是方璟，袁辛夷看到他會避著他走，方璟卻還是迎上來，要給他行禮。

“方公子起身吧，這么晚了，是要去哪兒？”柏子青拍著肚子問。

方璟那如畫的眉黛微彎，他老老實(shí)實(shí)地回答柏子青的問題：“皇上今日回來忙了半天公務(wù)，還沒用晚膳呢。我煮了湯，親手做了一點(diǎn)吃的，給他帶一些過去。”

小九聞言立馬回頭看柏子青，只見他淡淡哦了一聲，然后站直了身子問方璟，是什么湯呀，改天讓小九也給我煮個。

“小九是誰？”

柏子青大大方方朝他一指，方璟的臉色終于微微變了。

“不耽誤方公子了，小心湯要涼了?！卑刈忧喑⑽⒌匦Γ缓箢I(lǐng)著小九從他的人旁邊緩步走過，深藏功與名……

“公子，您這招真是絕了……”小九道，“我可是第一次見方公子這幅模樣呢?！?/br>
“他什么模樣？”

“嗯……就是有些生氣的模樣?！?/br>
“他生氣的模樣好看嗎？”

“好看?！?/br>
柏子青伸了個懶腰，總結(jié)道，“那不管他生不生氣，贏粲都是喜歡他的?！彼燥柫诉@么走一走便有些疲倦，索性轉(zhuǎn)身回甘露殿。剛跨過大門門檻，柏子青便在不遠(yuǎn)處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秦公公？”柏子青走上前，“贏粲這么快就回來了？”

第21章

21.

贏粲與他從柏府回來便不早了，更不要說之后的多大半時間里，柏子青都在與小九研究什么是“御膳房做不出來”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