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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照拂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

分卷閱讀3

    眼睛,像是對待最嚴肅的實驗一樣,他拔出了針頭,小心地用酒精棉擦拭顧清的手臂,然后,俯下身去。

陶恒歡輕輕地移開了目光,但余光中還是能看到里昂的額頭抵在顧清額頭上,里昂的手貼在顧清的手上,里昂的頭發(fā)垂落在顧清的頭發(fā)上。跟著被擋住的,也許是一個及不可見的吻。

那個吻落下的位置曖昧至極,陶恒歡心里刺了一下,無聲地撿起沙發(fā)座椅上的毛衣,準備在他抬頭以后立刻離開這里。

大概有三分鐘,里昂抬起了頭。他沒有說話,接著從口袋里取出一個盒子,在顧清手臂上方輕挑了一下,取下一塊皮。陶恒歡心下一沉,問:

“你這是要做什么?”

“我要生一個顧清的孩子?!彼贸龀檠玫囊淮涡葬樄堋?/br>
“孩子的母親?”陶恒歡進一步問。

“沒有母親,是我和顧清的孩子?!?/br>
他坦蕩地看向陶恒歡,仿佛之前的事情沒有任何不妥,這件事更沒有任何不妥,一切只是陶恒歡自己多想了,或者多想也沒有關系——再或者,他希望他多想。

“你……他同意了嗎?”陶恒歡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

里昂停住抽血的動作,眨了眨淺藍的眼睛,認真地對他說:“我還很期待他親口說不。”

所有勸誡的話通通堵在胸口,陶恒歡眼睜睜看著他完成了最后的步驟,將那個小盒子端正地放在床頭,自己矮身坐在了床邊的凳子上。

“你留我下來有什么事情嗎?”

“想和你說謝謝,”里昂交疊著雙手,“謝謝你當年為了找我做出的努力?!?/br>
“你在他的記憶里看到了什么?”

“年輕的陶恒歡大夫像現(xiàn)在一樣帥氣,”里昂笑了一下,“你會替他開心嗎?他又要當爸爸了?!?/br>
“里昂……”

“會吧?”里昂追問。

陶恒歡嘆了口氣,認真地說:“會。如果你這樣能夠開心,那么他一定也會覺得開心,而我自然要替他開心?!?/br>
空氣里突然安靜下來,捆綁著顧清的儀器不斷地發(fā)出單調(diào)的“滴滴”聲,仿佛一枚□□在倒計時。

“謝謝?!崩锇憾⒅差^的儀器說。

“不必,你忙的時候告訴我,我來替班?!?/br>
陶恒歡什么都沒帶,匆忙離開,里昂起身看著他倉惶的背影,手捏緊了窗臺,終于還是拎起他遺忘的傘和毛線活走了出去。

那些陳年舊事都算什么呢?本就不是他應該知道的東西,要是能忘了,該有多好。

他走到門廊的時候,正看到陸潛趕來,他穿著給學生上課的衣服,撐著一把雙人的花傘,胸前摟著一束鮮花,里面照例有枝玉蘭。陸潛抬傘和陶恒歡打了招呼,笑著將他送到了汽車旁,并將傘留在了他車上。

里昂索性倚在門前等他,那些細雨淅淅瀝瀝地打在地磚上,磚面暗紅,不知像不像他父母離開時的樣子。陸潛送走了來客,用衣服擋住花束幾步跑到了屋檐下,隔著門廊的玻璃沖他做了個鬼臉,那些如鯁在喉的陳年舊事一時被沖散了。

里昂微微一笑,開了門。

“怎么突然就想起要當?shù)耍俊币娒婧?,他迫不及待地問?/br>
“到歲數(shù)了?!?/br>
“糊弄我?!标憹摲藗€白眼,將花塞到他懷里,“吶,來自顧教授徒弟的慰問?!?/br>
“讓他老公自己去擺?!崩锇菏疽饬艘幌伦约菏掷锏臇|西。

“陶大夫讓你收好,下午來的時候再用?!?/br>
“好?!?/br>
兩個人走回顧清的屋子里,里昂坐在顧清床頭,陸潛將玉蘭花束擺好在窗臺上,然后虔誠地對著顧教授拜了拜:“徒孫陸潛在這給您請安?!?/br>
“徒孫什么鬼?”

“我是陳琦的徒弟啊,自然就是他的徒孫,沒關系,這些身份標簽我都不在乎的?!标憹摂[了擺手。

身份、標簽。里昂知道他在變著法地安慰自己,當下笑了一聲,將床頭的透明盒子遞給他:“拿穩(wěn),我和顧清的樣本?!?/br>
陸潛接過來,歪著頭問:“你這次去了三四天,在顧教授那里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父母去世前的畫面,還有他不吃不喝在不萊梅找我的情景。我mama強撐著一口氣,直到有人可以托付,而他憑著一張我嬰兒時期窗前的照片和些或真或假的只言片語,在那么大的城市里找到我?!?/br>
“所以……你原諒他了?”

“你不去幫我生孩子嗎?”里昂故意問他。

陸潛極其無辜地看著他,大眼睛眨了幾下,莫名讓人想笑。即便已經(jīng)過去好幾年,他還是能想起他們承諾做沒有秘密的朋友時候的樣子,那個時候他從陸潛那里套出顧清再也不會醒來的信息,陸潛頭搖出幻影承諾和他再沒有別的秘密。

那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又回來了。

這幾年的時間里,他從顧清那里接收了太多往事,有些他記得,有些模模糊糊,還有些他完全不記得,甚至不可能了解到。他現(xiàn)在很想和別人講一講那些事情,不為了評判是非對錯,只是希望這個世界上能夠有另外一個人了解到顧清無人了解的那一面,知道他除了是書本或傳說里陳琦的師父之外,作為普通人的那一面。

“你琢磨什么呢?”陸潛小聲地問他。

里昂回頭打量他:梳著低馬尾的年輕男人輕抿著嘴唇,大眼睛里流露出滿滿的擔心。和當年一樣,他和他還不是很熟,但見到他最糟糕的那一刻,臉上掛著的也是這樣的擔心。

距離那一天,已經(jīng)快9年了。那個時候他答應他不會告訴任何人,直到今天,除了陳琦還是沒別的人知道。

窗外的雨仍舊不停,可能要下到明天。今天實驗室的工作是無止境的測試,明月在,自己不去應該也不會被抱怨。

“你下午要做什么?”里昂問。

“已經(jīng)請假啦,游戲也掛了維護,專門陪你?!标憹摏_他挑了兩下眉,“怎么樣,是不是最胖的朋友,最棒?”

里昂沖他比了比大拇指:“我還沒有完整地給你講過我和顧清的事情吧?”

陸潛搖了搖頭,臉上的神色鄭重了不少。

“坐陶醫(yī)生的椅子嗎?很舒服?!崩锇褐噶酥笒熘€活的矮椅。

“你等我去車里拿點水?!标憹撜f著從屋里走了出去。

里昂聽著他匆忙的腳步,笑了一下。如果能活成陸潛那樣,真的很好,無論發(fā)生多么糟糕的事情,永遠是堅強樂觀的??上В霾坏?。那些往事糾結(jié)纏繞在他每一天的生活中,無法擺脫,無法遺忘。

顧清仍是毫無知覺地躺在那里,剛剃過的頭發(fā)只得薄薄一層,露出蒼白的額頭和剛毅的眉骨,他的眉尾比一般人的要長,最末尾的地方顏色稍淺。他起身在眉尾處又親了一下,然后輕輕地撫摸著他的手臂,輕聲說:“我給他講一次,你也跟著一起聽。”

就像這是個別人的故事,你不是顧清,我也不是里昂,我們兩個都是旁觀者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克羅地亞穿了紅也沒贏……奇跡不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