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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 “好個何隋,真是俞家養(yǎng)的條好狗。撿重要的念,這些馬屁拍的,朕腿疼?!?/br> 溪流微微一笑,低頭不語。顧自在堆成小山的奏折中一一尋找,他動作嫻熟流暢,手指機械的翻著,眼睛卻是動得飛快,確保沒有遺漏內(nèi)容。 沈靖已經(jīng)睜開眼睛,看溪流看得專注,起了促狹的心思,想站起身嚇他一嚇,誰知他剛剛站起,溪流卻猛地抬眼,手中的奏折隨著手指,輕輕顫動。 “怎么?”沈靖眼神一凜。 溪流跪下,道:“陛下,杜老將軍,歿了。” 沈靖低下頭,盯著溪流,抓著他的胳膊,聲音急切:“幾時?前幾日不是還說無礙嗎?” 溪流低聲道:“昨日,這折子,是杜老將軍的家人上的。” 這里的家人乃是下人,杜家再無男丁,亦無繼承家業(yè)者。 沈靖嘆氣:“朕終究是對不起杜家?!?/br> 悠悠往事,盡在心頭??梢圆蝗セ貞?,只是怕太過清晰刻骨。 依稀也是這么個午后,也是清涼殿的東殿,那時的自己,還是個弱冠少年,先皇驟崩匆忙登基。叔父淮王在淮州自立為帝,其時沈靖根基未穩(wěn),朝中大臣都有幾分隔岸觀火明哲保身之意,只有手握十萬重兵的杜老將軍,跪在這里,向自己指天立誓:“有我杜敬威在一天,便聽命陛下一天。望陛下善保龍體,靜候佳音?!?/br> 淮王叛亂平定后,沈靖才算是坐穩(wěn)這個皇帝。 這些年來帝王之術(shù)沈靖已然能夠駕輕就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無助的少年了,若是再發(fā)生一次藩王謀反,他也會以各方勢力制衡要挾,平定叛亂。 只是卻再也沒有一個披肝瀝膽的忠心老臣。 永熙十年三月二十七。大吉,宜嫁娶?;实鄞蠡?。 普天同慶。 是日,俞家女正式成為大夏的皇后,萬民之母。 當晚,本該在棲梧宮和新后喝合巹酒的沈靖,卻正走在皇宮西面一條偏僻的的小路上,身邊只有溪流一人提著盞小巧的琉璃宮燈在前面引路。他大紅喜服未退,行色匆匆,神情卻是堅定。 皇宮的最西邊,是一個被遺忘的角落——冷宮。 慧貴妃在冷宮已有月余,今日皇帝大婚,她卻依舊一身素衣白裙,甚至鬢邊還帶著朵白海棠花,兀自站在門口吹風(fēng)。晚來風(fēng)涼,吹起她薄薄的春衫,恍然似欲乘風(fēng)歸去。 管冷宮的宮女太監(jiān)見慣了冷宮女人的種種辛酸與手段,覺得她這樣不吵不嚷不瘋不鬧已是極好的了,是以便沒人管她,都去睡了。 已近子時,冷宮的門早已鎖上,溪流帶著沈靖走到東側(cè),有處墻因積年的雨水,墻根處有些下陷,這處的墻也就比其他地方矮了些,溪流敏捷地蹲下身,沈靖踩上,翻墻而入。 慧貴妃知道,今天是皇帝大婚的日子。因為早上有宮女勸她穿上鮮艷的衣服,說是宮里有喜事,她自然知道是什么喜事。風(fēng)越發(fā)的大了,吹得她腦子有些亂,竟想起了自己初嫁他時,也有那么一段幸福和美的時光。 她是杜敬威唯一的的孫女。 平定淮王叛亂后,杜敬威慢慢將兵權(quán)交付沈靖,不再掌握軍隊。可惜的是杜敬威發(fā)妻死后便不再娶,亦不納妾,一生只得一個兒子。這兒子卻在先帝南征時喪身沙場馬革裹尸?;字甑亩啪赐缓臀ㄒ坏膶O女相伴。 永熙九年,沈靖下旨納杜敬威的孫女入宮,封為慧妃。沈靖后宮雖多,封妃者卻寥寥,多半是皇子時就跟著的,而她竟入宮即封妃,足見恩寵之隆了。 永熙十年又以有孕進為慧貴妃,這更是僅此一例。連誕下兩位皇子的麗嬪都直到生了第二個皇子才摸到嬪位,僅僅有孕就封貴妃,實在是前所未有。而沈靖未立后,她也就成了實際上的后宮第一人。 那時甚至有人傳言皇帝欲立慧貴妃為后。她自己竟也不是沒動過這心思?!F(xiàn)在想來,多么可笑。 痛失子嗣、被人構(gòu)陷、唯一的親人亡故,一連串的打擊讓慧貴妃明白:他并不愛她,或者愛,但愛不過他的大業(yè)、他的天下。 再次見到沈靖時,慧貴妃沒有絲毫的驚訝,甚至有些意料之中。 沈靖看著慧貴妃,她面無血色,憔悴得好似風(fēng)中輕輕抖落的白梅花,連往日里流光溢彩的眼睛也變得空洞無神,呆呆的望著自己。 他們相隔只得幾步,沈靖卻是怎么也邁不開步子走過去。只得干巴巴的問一聲:“你可還好?” 慧貴妃凄然一笑,兩行清淚簌簌而下,強保持鎮(zhèn)定的語氣,說出來卻也是不成調(diào)子:“好。勞煩陛下掛懷。”妾身愧不敢當——這句已是說不出口了,她緊閉雙唇,銀牙已將嘴唇咬得流血,自己卻渾然不覺。 她怕一張口,就會失聲痛哭。 沈靖眼眶也是微紅,強笑道:“你且再忍一忍,過幾天風(fēng)頭過去,朕想辦法讓你回繡清宮去住。——這里,也太凄清些?!?/br> 慧貴妃的眸子瞬間被點亮,又復(fù)熄滅。如同天際流星劃過。她是將軍府長大的姑娘,雖也是三從四德的淑女教導(dǎo),卻比別的大家閨秀多出了幾分野性。當下直言道:“只怕沒人會同意一個生了‘怪胎’的女人搬出冷宮!” 說完怪胎這兩個字,慧貴妃用手摳進門框,指甲都流出鮮血。 她兀自笑笑,這笑容要多慘就有多慘:“杜家早就已經(jīng)敗了——早已無兵權(quán),眼下爺爺也去了,威勢也沒有了。陛下又何必為了我,得罪那些人?或者……難道我回去還會對新皇后產(chǎn)生威脅不成?” 這番話直說得沈靖心神俱痛:“原來你都知道?!?/br> 慧貴妃笑了,這次是真心實意的。杜家雖是武將出身,但官場多年,慧貴妃耳濡目染,再加上冷宮月余的思考,又怎會看不懂其中關(guān)竅: 皇帝接自己入宮是為了顯示對杜家的重視拉攏,但更主要的則是制衡俞家。不然一個人丁稀少已然絕戶又無實權(quán)的杜家,有什么原因值得如此恩寵?淑妃是俞家這派的,而蘭嬪則偏向皇帝,自己則是個沒有權(quán)力,僅有空名兒的沒落人兒。 愈是恩寵無限就愈是危險,愈時風(fēng)光一時愈是向深淵走進了一步,而cao縱這些的,都是她的夫君,她的天——沈靖。成為棄子只是早晚的問題——只苦了七個月已成形的孩子! 沈靖對慧貴妃,只怕也不是無半分情意。但權(quán)力當前,這幾份情誼也就顯得涼薄而可笑了。 慧貴妃強忍悲傷,轉(zhuǎn)過身去:“快回去吧。大婚之夜跑到我這里來,若是讓他們知道了,雖能起到施威的作用。——終究也不大??煨┗厝グ?” 望著慧貴妃消瘦的背影,沈靖道:“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這應(yīng)該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了。 慧貴妃仰起頭,似是認真的想了想,問:“你知道我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