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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朔把一次性餐具拆開了,碟子碗筷挨個擺在自己面前,然后回答:“很久之前,我和元一智計劃來這邊玩,他從小到大都沒見過海。后來因為他生病,沒來成?!?/br>他話音剛落,遠(yuǎn)處的海面上,傳來一聲悠長的鳴笛。兩人同時循著聲音望去,原來是一艘漁船正緩緩駛向漁家的碼頭。點點漁火,像一顆漂浮在海上的星星。再遠(yuǎn)處,燈塔立于幽黑的海面上,頂端發(fā)出白色的光束。陳朔的話令元一平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哥一直到去世,都沒有見過真正的大海。陳朔點了支煙,一口一口慢慢地吸著,淡淡的煙味和海風(fēng)混在一起,很好聞。略顯黯淡的白熾燈映著他的臉,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算不上冷淡但也算不上愉悅。在他的煙將要燃盡時,漁家老板把菜送上來:“清蒸比目魚,海白菜湯,烤生蠔,紅燒皮皮蝦,涼拌海蜇,可樂,您要是加菜就去那邊兒招呼我們哈!““嗯,”陳朔摁滅煙頭:“謝謝。”老板哼著歌走了,陳朔擰開可樂的蓋子,給自己倒上大半杯,抬眼對元一平說:“吃海鮮就不喝酒了,這兒只有可樂和阿薩姆奶茶?!?/br>“噢……”元一平也為自己倒上。這漁家的海味做法簡單,但勝在新鮮,元一平夾了一塊比目魚rou送進(jìn)嘴,又嫩又鮮,卻并沒有腥味。海白菜湯散發(fā)出蒸騰的白汽,也是鮮香的味道。這會兒的溫度比白天略低一些,但算不上冷,海風(fēng)拂在臉上,很舒服。月亮是淺淡的黃色,低低地懸在夜空中。“我來了這兒,總是想起一智,”陳朔忽然說:“無論如何吧,活著還是挺好的,我總是忍不住想如果一智還活著就好了?!?/br>元一平默然。陳朔放下手中的筷子,在一陣接一陣的海風(fēng)中提高了聲音:“無論以后咱們兩個變成什么樣,我說真的,元一平,那個時候我對元一智是真心的。你不能因為我在他走之后做了什么事兒,就否定他在的時候我對他的感情——算了,我又拿不出證據(jù),我和你說這些干什么?”他最后那句話的語氣并不是迷惑的疑問,反倒像一句自嘲。元一平心頭一緊,低聲說:“我相信你?!?/br>“你怎么不早點相信我?!?/br>陳朔說完,自顧自喝了口可樂,繼續(xù)吃菜。氣氛僵持,元一平想起陳朔mama的話,想起那封遺書,便忍不住看向陳朔。陳朔現(xiàn)在就在這兒,距離他咫尺之遙,他一伸手就能碰到陳朔的臉。但是,元一平確信,曾經(jīng)一定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時刻,他險些失去陳朔。元一平猛地反應(yīng)過來,原來自他離開陳朔家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處于深深的恐懼中。這恐懼和元一智離世之后他對死亡的恐懼如出一轍。他害怕失去。“對不起,”元一平看著陳朔,認(rèn)真地說:“我一直……太自我了,我總覺得你不可理喻,其實是我從來沒有想要站在你的角度考慮?!?/br>“……”陳朔抬眼看看元一平,說:“不說這些,先吃飯吧。”于是元一平只好強壓下心中的忐忑,默不作聲地吃飯。兩個大男人悶著頭吃,沒多久就把桌上的菜一掃而光。陳朔去結(jié)了賬,又點了一支煙,靠在他剛剛坐過的堤壩的石頭圍欄上。他面向著夜色下起起伏伏的海面,問元一平:“你不是說找我有話說嗎?除了剛才說的,還有什么?”“你……”元一平暗自攥了攥拳:“我去你家找你的時候,阿姨告訴我她很擔(dān)心你,她說你寫過……遺書?!?/br>吐出“遺書”兩個字,像從柔軟的口腔里吐出一張刀片,艱澀痛苦得超出元一平的想象。他幾乎想現(xiàn)在就死死抱住陳朔,他害怕了,他怕某一天陳朔忽然永遠(yuǎn)地離開他,留下他早早擬好的遺書。“哦,你說那個,”陳朔卻十分輕描淡寫:“怪我沒放好,被我媽看見,嚇著她了——其實沒什么,就是想起來了,就寫了。也不算遺書吧,我可沒想自殺,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提前準(zhǔn)備著也好,萬一就碰上了什么意外呢?”“你是這樣想的?!”元一平忍不住攥緊陳朔的手腕:“陳朔,其實你也害怕,是嗎?因為我哥……你也害怕是不是?前一天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查出來得了病……”陳朔扭過頭來一動不動地看著元一平,半晌,他指間那一點香煙的火光忽然狠狠抖了一下。下一秒陳朔用力甩開元一平的手,厲聲道:“你他媽——你有什么資格問我?我為什么不害怕?!我可能不害怕嗎?!那個時候元一智是我男朋友,他很好,我也很喜歡他,然后他一下子就病了,并且是救不回來的病——我能不害怕嗎?!”他一口氣吼了這么一連串話,憤怒的聲音在波濤聲中顯得尤為尖銳。元一平感覺像被當(dāng)頭砸了一棒,他終于明白,因為對陳朔的憎惡和偏見,所以他一并否認(rèn)了陳朔對元一智的感情??墒聦嵤顷愃泛驮恢窃菓偃?,他們是彼此喜歡的。朝夕相處的戀人毫無征兆地患上重病,陳朔怎么會不害怕。元一平說不出話來,他誤解了陳朔太多、太久,一時間竟連抱歉都無法說出口。“我那個時候也就二十三歲,”陳朔稍微收斂了情緒,繼續(xù)說道:“如果是現(xiàn)在的我,再面對那樣的事情,大概會從容很多吧,但我那會兒也就剛畢業(yè),剛上班,剛談戀愛沒多久,一智走了,我根本、根本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件事。元一平,你以為只有你接受不了嗎?““反正你一直覺得我就是個爛人,你不會相信我的。但既然說到這兒了我就告訴你,我在和一智認(rèn)識之前確實已經(jīng)……記住你了,就在那個籃球場……我確實有些喜歡你。但后來我喜歡一智也是真的。在深圳,我說我喜歡你,我也沒撒謊,我確實是移情別戀——已經(jīng)十年了,我不能喜歡上別人嗎?我移情別戀就這么不可原諒嗎?”元一平心里一抽一抽地疼,他不知道他一次次拒絕陳朔的時候陳朔該有多難受,那個時候陳朔一定是鼓足了所有勇氣,才向他表白心意的吧。“你寫那個……遺書,是二零一零年,”元一平自虐般地問:“是不是因為我?是不是因為那年冬天,我看到了你的短信,然后……”他說不下去了,如果確實是這樣,那當(dāng)時陳朔究竟該有多痛苦和絕望?陳朔沒回答,他把胳膊肘撐在圍欄上,低著頭。海風(fēng)穿過他的頭發(fā),把他的發(fā)絲掀起來,輕輕翻飛。元一平看著陳朔的側(cè)臉,他在陳朔的瞳孔里看見遠(yuǎn)處燈塔的反光。他不知道陳朔是不是哭了。良久,陳朔低聲說:“我確實很喜歡你,不然你去深圳上學(xué)的前一天,我為什么要親你。但那個時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