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活著？

    ☆、第169章 萬物皆有終時(shí)

    “你為什么總是抬頭看天？”一個(gè)聲音問我。

    為什么？

    我不知道……

    “就算是嘴上說不信了, 不報(bào)希望了，知道他們不會出現(xiàn)了，你們還是會期盼吧……就像孩子無論被母親打過多少次, 母親只要露出笑臉輕聲呼喚, 孩子仍然會撲向母親的懷抱，你一直記得她, 對嗎？”

    我睜開了眼睛, 看見自己躺在一處滿是郁郁蔥蔥的樹林, 一條不知通往哪里的公路橫穿過樹林，頭枕著的一側(cè)是路，身體的躺在樹蔭下。

    天氣不涼不熱，輕風(fēng)拂面, 雖然身體下面是草, 仍然柔軟舒適和我說話的人是個(gè)七八歲的小姑娘，面孔看不太清晰，只是覺得很美……長長的黑發(fā)用野花扎成麻花辮，穿著綠色的像云朵一樣輕盈的衣裳, 赤著腳露出一雙玉足，手里拿著一根狗尾巴草搖來晃去……她見我睜了眼，爬過來用狗尾巴草sao我的鼻子。

    “jiejie……”我笑著叫她。

    “mama走了。”她說道，“他們都走了……”她躺在我身邊晃著腳說道，“我不走，我陪著你?！?/br>
    “他們說mama去打仗了……jiejie，mama會死嗎？”

    “你別聽他們胡說！mama不會死！mama怎么會死呢！神是不會死的。”

    “我呢？我不是神, 我是不是會死？會不會有一天我比你還要老，比mama還要老，然后死掉？”

    jiejie不說話了……她低下頭把狗尾草扎成一個(gè)心，“你雖然只是半神，與人的壽命相同……若是修練一樣能成神……”

    “我會死是吧？”

    “不，你不會死?！眏iejie把扎成心型的狗尾草貼到我的胸口，“你不會死，有這個(gè)你就不會死。”

    “呵！”我捂著胸口坐了起來，這是我的心第二次“壞”掉了吧，第一次是壞掉，第二次是徹底的……沒了。

    可我手捂著的地方卻嘭嘭嘭穩(wěn)定地跳著，我看著四周……還是酒店的客房，外面不知何時(shí)飄起了雪花……

    難道一切只是夢？

    “你想知道天庭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嗎？”一個(gè)聲音說道。

    我四下看著，卻沒有一個(gè)人……

    “誰？誰在哪里？”

    “你有個(gè)好jiejie啊……”

    這個(gè)聲音——“蓮天碧?！?/br>
    “你在哪兒？”

    “我在哪兒？”她的聲音里帶著憤怒，“你jiejie在你身體里留了東西?！?/br>
    “誰？我jiejie是誰？”

    “你jiejie是天上地下最惡最壞的神！偏人人都說她好，人人畏懼她，人人巴結(jié)她！殊不知她心最狠最毒，人間如此境況，你見她可有作為？若非是她……若非是她……”

    “她是你的仇家……”蓮天碧是被仇家舉報(bào)的……

    “呵呵……”蓮天碧冷冷一笑。

    “你在我的身體里?！蔽铱粗徊恋霉饪设b人的桌面，我說話的時(shí)候我的嘴在動(dòng)，蓮天碧說話的時(shí)候我的嘴還在動(dòng)……

    “你jiejie留了東西在你的身體里?！鄙徧毂讨貜?fù)著這句話，“我的真元竟化成了你的心！竟化成了你的心！一個(gè)骯臟的半神！半神！這世上哪有什么半神！只有神和骯臟的人類！半神本應(yīng)該是天誅地滅！你jiejie竟要保你的命……”

    我想起夢里的那一棵被辮成了心型的狗尾草……

    狗尾草辮成的心？我現(xiàn)在還是人嗎？我想到我被蟲母的毒液濺到卻沒有事……

    “梆梆梆！”有人在敲門！黃書郎是不會敲門的。

    “誰？”

    “是我?！蹦侨送崎_了門……酒店的衛(wèi)生間在門口，另一側(cè)是鞋柜等等，穿過玄關(guān)一側(cè)是床一側(cè)是電視……那個(gè)人就這樣進(jìn)來了，走到我的面前——

    他今天穿著一件普通的軍綠色工裝羽絨服，灰黑色的牛仔褲，頭發(fā)有些亂，臉上戴著平光鏡——張強(qiáng)。

    他笑著看著我……“黃書郎說你在睡，我猜你該醒了?！彼€是那么親切，仿佛我們之間的裂縫并不存在。

    “是啊。”我坐了起來，拿起床畔的毛衣開衫穿上，我并不冷，卻不想沒有“武裝”的面對他。

    他拉了把椅子坐到床畔，從口袋里掏出兩塊巨大的巧克力，巧克力上印著一個(gè)洋娃娃一樣的小孩和俄羅斯字，“酒店門口賣的，聽說是純俄羅斯貨。”

    “騙人的，都是河綏芬生產(chǎn)的?！?/br>
    “呃？”

    “一半賣露西亞一半賣我們，對露西亞說是□□產(chǎn)的質(zhì)量好，對□□說露西亞產(chǎn)的不騙人……”

    張強(qiáng)笑了，“我倒沒研究過?！?/br>
    “你心好啊，我心壞，我怕別人騙我特意問的，還有那些什么俄貨商店啊工藝品啊，都是義烏的……”

    “大冷天的很不容易。”張強(qiáng)說道。

    “是啊，所以說我心壞。小本經(jīng)營賺點(diǎn)錢有什么呢？挺好吃的東西，我非要刨根問底壞人家的生意。說起來能值多少錢呢……我若是事成了，他們好好過日子，我若是事敗了，有錢沒錢的也不要僅了……”

    “你不止是說小商人吧?！?/br>
    “是啊……”我靜默了一會兒，“可我還是心壞，張強(qiáng)，你死了那么多回，財(cái)產(chǎn)都是怎么處置的？”

    “我？”張強(qiáng)挑了挑眉，“賣得出去的就賣，賣不掉的就送，丟了也沒什么……”

    “所以說我心壞啊……你心好，有大愛……”我笑了起來，“幫我個(gè)忙吧?！?/br>
    “呃？”

    “把所有的不動(dòng)產(chǎn)都替我處理掉，所有的錢都取出來，換成什么呢……換成金條吧，我喜歡金條，多古典啊……”

    張強(qiáng)不說話了。

    “你是不是在想反正我不是要死就是要被封印在灰色地帶，要金條干什么呢？金條好看啊！擺在一起能擺成金字塔呢……”

    “我?guī)湍恪！彼麛[了擺手回答道。

    我看著他的眼睛，我為什么過去從來沒有仔細(xì)看過他的眼睛呢，笑也好哭也好憂愁也好，他的眼睛始終像一潭古井平靜無波，“你也死吧?！?/br>
    “呃？”

    “這樣沒感覺的活著多累，死吧，去死吧?！蔽铱粗难劬Φ馈?/br>
    “你詛咒我？”

    “我祝福你?！蔽衣冻隽诵θ荩辉趺凑f我的心特別壞呢，“戰(zhàn)爭就快來了，會有很多人死，你也死吧?！?/br>
    他站了起來，像和謁的長輩一樣摸摸我的頭發(fā)，用手指替我梳開凌亂的發(fā)……“睡吧，小孩子該多睡覺?！?/br>
    我側(cè)躺著看向窗外，下雪了，看不見天空了……只看見灰蒙蒙的云彩……

    “所以你還是想看看天庭是什么樣子的？”

    天庭是什么樣子的？我閉上了眼，又回到了那片樹林，這次我沒有在路邊，而是赤著腳走在樹林里，草地依舊柔軟，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我的身上……紅色的……

    我抬頭看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