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上全都是手指抓的印子，指甲的扣斷了！我們把人帶回去審，可他們沒有一個說實話的！只推出了一個有點腦子不正常的精神病做替死鬼?！?/br>
    “精神?。俊蔽姨袅颂裘?，在這種不正常的案子里精神病搞不好是唯一的“正常人”。

    “是??！雙相情感障礙伴有幻聽，挺可惜的一個男孩，九二年出生的，已經(jīng)考上北大了，上了半年學就回家了……不是整天不出門躺床上睡，就是白天黑夜里不睡覺滿村子晃……”

    “幻聽？他都聽見什么了？”

    “他說他聽見有人每天叫他的名字，跟他說話，還說村子聯(lián)通著另一個空間，他每天都能看見另一個空間里的人安居樂業(yè)。他被我們帶到局里問話，一直說小心鬼母來了，鬼母來了……”

    我們正是因為鬼母來了這四個字來的。

    車駛進了一座村莊，絕戶村位于中原腹地，離豫省的省城只有不到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因為文化人多的原因，村子規(guī)劃得很好，每家每戶都是格局類似的二層或三層帶大車庫的小別墅，車道和敞開的別墅里停得都是三十萬以上的豪車，奔馳、寶馬什么的平常普通，村路上纖塵不染，綠化做得非常好，家家戶戶前院都鋪著草坪，栽種著花木，說是大城市某個高檔別墅小區(qū)也有人信。

    我也是農(nóng)村出來的，這樣的農(nóng)村社區(qū)沒有讓我感覺到羨慕，讓我感覺到毛骨悚然——

    □□靜了，沒有犬吠，沒有雞鳴，沒有孩子的嬉鬧聲，沒有坐在門口閑聊天的村民。只有窗簾后一雙雙窺探的眼睛。

    車駛進了應該是村委會之類的地方，三層的白色小樓，規(guī)規(guī)矩矩的豆腐塊，門前擺著花架子，花架子上擺著盛開的蟹爪菊。

    一個穿著年約五十軍綠薄棉服，卡其色休閑褲，頭發(fā)半禿，戴著眼鏡的男子笑瞇瞇地站在門前等著我們。

    還沒等車停穩(wěn)熱情地走了過來，“總算把你們給盼來了！我是這個村的村長薛新亮，聽說你們是帝都過來的專案組？我們村子民風純樸，別說是殺人案，連一邊的治安案件都沒有發(fā)生過啊，可以說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這次的案子實在是……”他眉頭緊皺地一拍大腿，我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郁悶，卻不是因為“民風”，“治安”之類的原因。

    “您有親人是受害者之一？”我問他。

    “是啊，我的親jiejie……”他嘆息道，“她遠嫁到外地多年，退休之后回來享福的，誰知道竟然遇見了這樣的事?！?/br>
    這村子的人太奇怪了，按道理人人都是想要健康長壽多活幾年的，五百年前六十歲去世可以說是長壽、喜喪，在現(xiàn)代六十歲去世絕對是早亡，女性五十五歲退休還好，男的根本是工作了一輩子退休金都還沒來得及領就去世了。

    可這村子里的人不管在外面有多大成就，六十歲之前必然要回村“等死”。

    “你jiejie的孩子呢？”我追問道。

    “我jiejie有一兒一女都是博士，一個在米國，一個在高麗國，都回來奔喪了?！?/br>
    “據(jù)我們了解，他們在你jiejie去世之前就已經(jīng)入境了……”我佯裝翻看了一眼資料道。

    “呃……他們本來是回來替我jiejie慶祝六十大壽的?！彼苊銖姷匦Φ?，“吳燦這孩子啊，按理來說也是可憐，他爸死得早，她媽帶著他和他jiejie回娘家這邊來住，孤兒寡母的也是可憐，考上大學之后我們都替他mama高興，誰想到這孩子竟然病了呢……警察同志，他現(xiàn)在怎么樣？會不會被判刑??？”他一臉期盼地看著李科長。

    “不會，我們已經(jīng)排除了他的嫌疑，他跟我們一起回村了，就在后面的車里……我們車開得快，不過他們應該也快到了?！崩羁崎L一邊看手表一邊說道。

    薛村長臉立刻就變了，“李科長，這事兒你做得可不對！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人不是他殺的?！崩羁崎L道，“再說了，就他那身子骨你也知道，個子跟我差不多高，體重才九十斤，別看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力氣還不見得有你大呢！他一個人能弄暈那么多健康的老人？還能挖坑把他們活埋了？你是干過活的，我也是干過活的，當著明人不說假話，那些棺材我們用挖土機還挖了一天呢，他一個人能背著全村的人干這事兒？更不用說這些老人都有兒女在身邊，兒女又不是死人……”李科長就差明說了，那些老人是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沒點逼數(shù)嗎？挑替罪羊要不要找得這么不走心？

    薛村長不說話了，他低下了頭——“我們村里怕是容不下這樣的瘋子了，誰知道哪天他發(fā)了瘋拿著刀砍人……”

    “他說鬼母來了。”我懶得聽他再撒謊直接提問，“你們村里有沒有關于鬼母的傳說？”

    “什么鬼母？”薛村長道，“我們村只有兩座廟一座祠堂，一座土地廟，一座九天玄女廟，一座供奉薛、楊、吳、趙四家祖先的祠堂?！?/br>
    “您能帶我到廟和祠堂看看嗎？”

    “好呀！我們村的祠堂始建于宋代，歷朝歷代皆有修繕，兩座廟最晚的也建于明代中期，可以說是一草一木都是文物……”他不再糾結(jié)于兇手，甚至不再糾結(jié)于兇案，開始像導游一樣眉飛色舞地介紹起廟宇和祠堂。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見，一個穿著巴寶莉風衣的男子在門前一閃而過……

    村長輕咳了一聲，“我們是先吃飯休息還是先去看廟？”

    “我們在市里已經(jīng)吃過了。先去看廟吧?！蔽倚Σ[瞇地說道，佯裝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

    他帶著我們走出村委會，慢悠悠地沿著四車道柏油路帶著我們邊走邊參觀村子，“這里是我們村子最有特色的小學，由國際著名建筑師設計……建筑面積十畝，包括六層的教學樓、體育館、圖書館、宿舍樓、食堂、室外體育場、室外草坪和一個供學生們體驗疏菜種值的溫室，村里人每家每年固定投資二十萬?？顚Ｓ茫顿Y教育……附近整個鄉(xiāng)的小學生都在這里讀書，城里人甚至也想送孩子過來，我們村里的規(guī)矩是除了本村村民，只收親屬子女和本鄉(xiāng)子女。”

    “哦……”條件這么好的小學我也想要上好么……

    “這學?！瓰槭裁催@么安靜？”李科長到底是警察出身，一下子就覺察出了不對。

    “因為里面沒人?！秉S書郎冷聲道，他舔了舔手指伸出手……“一個小時之前這里還都是學生，有六百人？”

    “不止……”薛村長道，“這不是村里出了大案子嗎？人心惶惶的，臨時給他們放假了?！?/br>
    他說話的時候并不知道，原來籠罩在他身上的常人氣場，變成了黑灰色，他的臉上蒙上了一層灰灰的陰影。

    我看向?qū)W校……不止是關閉，是沒有生機……沒有任何的生機。

    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臨近深秋，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