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吃著做夢也不曾品過味道的美味，睡在如云端的柔軟大床上——那么她便是這世界最善美的女人。

假如公爵閣下當真是凱旋了——她當然是開心的，那個惡毒的貴族終于罪有應(yīng)得下地獄去了——可她又當真失落無比，因為這樣她就不得不離開阿蘭布朗宮了。

“不是?！辈祭锓液盟茖λ≡诿嫔系南敕ㄒ粺o所知，“我是想問問——”

一瞬間她完美的表情似乎崩散了一下，但那絲不完美轉(zhuǎn)瞬即逝，其消失之快，如同在撒哈拉沙漠正午時分墜下的一滴露水。

“——你對伯德·里斯本子爵這人，了解嗎？”

遠在帝國另一端的路西亞郡，郡外駐扎的部隊正在休息，除卻主賬之內(nèi)的幾位將領(lǐng)們?nèi)栽跁r不時低聲說幾句話，除卻巡邏兵士整齊劃一的踢踏聲，再無別的聲響了。

“您要提前進攻？”

問出聲的正是皇帝陛下指派的一位行政官——暫時還不是，這是給路西亞郡準備的。他不贊同地反駁道：“這和我們之前商量好的不一樣，長官。”

“你有什么意見嗎？”納塔爾懶洋洋地抬眼看了他一眼，輕飄飄的，好像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行政官皺眉，他看了看其他人，那些人都沒有意見——他們當然不會有意見了，他們?nèi)羌{塔爾的親信！這些人都是跟著他一路從血里淌過來的。

如此一來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也不好發(fā)作，只得耐住脾氣道：“至少解釋一下吧。之前說好的，逼一逼瑞格，他是個軟骨頭，再守在他跟前嚇唬幾天，他就得熬不住了，何必強攻呢？”

更何況他們才只有一千人！

“瑞格那個軟蛋，嚷嚷著幾萬人的兵——怕不是把他郡屬里還走得動的男丁全都強征入伍了。長官，我們都是一當十的好手，也全都是硬骨頭，實話說吧，咱們早就憋得不舒服了，您一聲令下，我們覺也不用睡了，保準明早太陽升起，郡屬府邸上照亮的旗子，就是您的鳶尾長劍了！”

坐在左下方的男人頭一個沉不住氣，他早就憋得不耐煩了，嘴里都起了幾個泡了。

他這話音一落，整個帳子都是附和聲，有幾個都躍躍欲試要去把手下的兵給踹起來立馬打進去。

納塔爾把手里把玩的縮小領(lǐng)旗扔到桌面上，攤手道：“看見了吧，大家都不耐煩了?！?/br>
“——我也不耐煩了?！?/br>
納塔爾想起昨天夜里羅曼趕回來時交給他的那封署名伯德的信，眼神驟然凜然如寒冰冷錐，要刺人心剜人肺，冷聲道：“再等下去，一直等到秋收結(jié)束，然后冬天來了——說不定繼續(xù)等戲曲還能拖到來年春天，再讓這老家伙辦個春季舞會呢?！?/br>
咬字到了最后的詞已經(jīng)是要啖人筋骨了，滿帳子從戰(zhàn)場上殺出來而非走正統(tǒng)騎士路子出來的粗野將領(lǐng)都被他說得恨不得立馬提槍上馬好大殺一通好了，那唯一一個文官雖然覺得這樣不算上佳策略，可看這些人焦躁的樣子，更何況納塔爾說的也不無道理，就只好悻悻閉嘴了。

納塔爾看他沒有意見了，大手一揮，一錘定音：

“明天一早，趁他們還在做夢的時候就行動。我要讓他一覺醒過來，就見到郡府換了新旗子?！?/br>
第十九章

“怎么樣？”

晚上莫洛回到寢殿的時候就做賊似的把房門關(guān)得嚴嚴實實的，一屁股坐到布里芬身邊，把原本正窩著打鼾的波妮塔無情地擠開，不去理炸毛的貓咪，迫不及待地向自己的皇后發(fā)問，好像之前剛剛和行政官開會開得眼下烏青全是虛假一樣。

布里芬被他問到了，手上拍打花露的動作頓了頓，又想給他賣個關(guān)子，又想趕緊把肚子里憋了一天的話全倒出來。

莫洛自少年時與她成婚起算也有十幾年了，哪里不知道枕邊人在想什么，急切道：“別想了，賣什么關(guān)子？我猜不出來，你快說吧！”

“挺好的。”布里芬先下了個總結(jié)，“雅妮說是個很好的先生，看得出來對他十分尊敬，說起來的時候兩眼都在放光呢。我聽了他處理雅妮那件事的做法，也覺得是個正義感十足的青年。”

布里芬輕笑一聲，大概是想起來雅妮當時侃侃而談的崇拜模樣覺得好笑吧。

“還有呢？”莫洛顯然不滿足于這么簡短的評價，他想知道的更詳細一些。

“頭發(fā)是淡金色的，眼睛是綠色的，嗯，個子大概比你矮了一個頭吧，比我高點?！辈祭锓衣柭柤?，“據(jù)說是個很漂亮的年輕人?！?/br>
“年輕人啊……多大了？”

“這個雅妮不清楚具體的，但好像是二十歲左右吧。適婚年齡?！?/br>
“哦……”莫洛恍然大悟，點頭道，“納塔爾是老牛吃嫩草啊。”

布里芬嗤笑一聲：“不止呢，還是老里斯本的獨子，好歹也是個貴族呢，真是口味……”她有點找不到詞來形容納塔爾的口味，最后只能和莫洛兩人對視一眼，聳聳肩，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兩人吹熄油燈，躺在床上，窗外幽藍的月光照進臥房，布里芬動了動脖頸，皺眉道：“他是認真的？”

莫洛也沒有睡著，翻過身來看著她：“他在信里面跟我賭咒發(fā)誓呢，我要是不同意，他恐怕得跑去直接把人搶回來?！?/br>
布里芬沉默下來。

莫洛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在擔憂。布里芬當年是急匆匆嫁到利曼帝國來的，弗蘭西亞的皇帝風(fēng)流成性，為了敷衍阿爾方索七世的聯(lián)姻提議，隨便挑選了一個在適婚年齡范圍又不受重視的皇室私生女，她就這樣糊里糊涂的和不受重視且鉗制于權(quán)臣的莫洛做了少年夫妻。而納塔爾比他們倆還小了五歲，那時候還只是個十歲失怙的小男孩，阿爾方索七世出于貴族道義將親妹遺下的孩子接來，但也絕不會上心——他對自己的第一繼承人尚且如此，還能多關(guān)心一個外甥？三人就在這偌大的皇宮里，互相攙扶著咬牙掙扎了那么多年。

等到阿爾方索終于馬上風(fēng)死在了女人肚皮上，納塔爾就穿上了父親的盔甲，拿起伯里曼家的長劍，為了飄搖皇宮里岌岌可危的兄長夫婦四處征戰(zhàn)了。

他們夫妻倆是拿納塔爾當做親弟弟疼愛的，也對他感激萬分。就憑當時羸弱的皇室，沸騰的民怨，野心蓬勃的大臣和貴族，沒有伯里曼家族的軍隊，沒有納塔爾的拼死效忠，他們要么早死在了皇權(quán)的斗爭之中，要么活著做了別人的傀儡，任憑天大的能耐，也到不了今日的地步。

“你不要擔心?！蹦逶诒蛔酉挛兆∑拮拥氖?，“我已經(jīng)想好了，納塔爾信里不是說了嗎？等他打完仗就把人帶來給我們看看，我前幾天已經(jīng)派人去拿那人的畫像打聽情況了。要是真的是個好孩子的話——你還記得之前我們資助的那個航海家嗎？”

布里芬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疑惑道：“怎么了？怎么突然說這個？”

莫洛笑道：“我今天就是為了這個在忙的——他已經(jīng)返航靠岸了，報功的書信今天下午就到了，我召來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