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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機探問:“那琴是六哥從何處得來的?” 景昀微微一怔:“你問這個作什么?” “噢,”我口里支吾著,不由垂下了視線,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我、我只是擔(dān)心那種上好的琴弦在一般的地方不容易找到。” 景昀淺淺笑了笑:“你不用費心,六哥自有法子?!?/br> ☆、相救(上) 房中臥病,總覺悶悶無趣,心下盼著有人來看看我,等到慕容煊和悅瑤來望侯我,說不了三五句便又膩煩了,他們見我在病中心緒不佳,也并不責(zé)怪我接待不周。 景昀早已命人修好了琴,派婢女送了過來,我看也未看,便叫人收了起來。 展眼已過數(shù)日,我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了多半,只是咳嗽好得慢些,晚上尤其咳得厲害。 這日,天氣很好,秋陽滿窗,照得室內(nèi)一片明朗,我的心情也不錯,隨手推開一扇窗,不期然一枝秋海棠恰恰伸到了面前,花葉斑斕,正開得艷麗迷人,讓我精神為之一爽,再也耐不住性子待在屋中。 我拿話支開了芹嬤嬤并房中的幾個侍女,偷偷溜出了心煙庭,信步而行。 我站在太陽底下,閉上眼睛,覺得渾身暖洋洋得無比舒服,真是一旦生了病才知健康的無比珍貴啊。轉(zhuǎn)念想起那兩只從荷花湖中撈起的小紙船,不知今日還會不會再有,心中暗自思忖著,腳下便往荷花湖那邊行了去。 遠(yuǎn)遠(yuǎn)地只見山丘上一片如火似錦的丹紅,層林盡染,漫山紅遍,一派靜穆輝煌的境界,撩人欲醉。 我癡癡立在日光下,望了好一陣兒,滿心贊嘆,忍不住喃喃:“真是好看!……”最后一個字尚未吐出,只覺胸口一滯,又禁不住咳嗽起來。 “嘻,十一meimei可好些了?”若瑾從我背后走來,若譏若笑打量了我?guī)籽?,“怎么還咳得這樣厲害?” 玉苒緊隨在她身后,撇了撇嘴,忿忿哼了一聲:“你生病關(guān)我們什么事,害我們被六哥數(shù)落一頓,真不知你給六哥灌了什么迷魂湯,他處處向著你!” 我一怔,不由皺了皺眉頭,氣喘微微地想要開口辯駁,誰知一張嘴又是連聲咳嗽。 “討厭!”玉苒沖我翻了個白眼,面帶嫌惡地?fù)]了揮衣袖,“唾沫星子都濺到我臉上了!” 玉苒拿指頭用力在我肩頭戳了幾下,怒氣沖沖道:“我可警告你,少在六哥面前亂嚼舌根,就算有他給你撐腰,我也不怕!”說到激憤處,她猛地伸手推了我一下。 我毫無防備,腳下禁不住一個趔趄,往后連連倒退數(shù)步,心頭一陣氣惱,胸口起伏不定。 若瑾冷笑了一聲,上前拍了拍我的肩頭:“十一meimei,消消氣,她只不過是嚇唬嚇唬你,和你玩笑罷了,你可別當(dāng)真呀。”說著,她一雙細(xì)長嫵媚的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似是朝著玉苒使了個眼色。 玉苒臉上的驕矜之氣慢慢收斂,口中換了副腔調(diào):“是啊,你可得好生保養(yǎng)身子,別像父皇那樣留下病根才好。” 我心中不由一動,覺得她的話大有深意。 “你可知父皇為什么老是咳嗽么?”若瑾的臉上流露出幾分神秘,眼神狡黠。 我心頭一震,抬眸看定她:“為什么?” 若瑾把臉湊到我的耳邊,低低道:“那都是你母親害的!” 我不由一驚,轉(zhuǎn)頭看向她的眼睛。 她唇邊似笑非笑,眼中鋒利的光刺得我心中生疼。 “你騙人!”我垂下眉睫,遮掩住內(nèi)心的慌亂。 “有什么好騙你的?”玉苒不屑地掃了我一眼,“你不想知道關(guān)于你母親的事情么?” 我渾身一顫,脫口道:“你知道?” 若瑾深深換了口氣,挑眉道:“你先發(fā)個誓來,保證不對任何人說,是我們告訴你的,尤其不能跟父皇說。” 我愣了愣,道:“我發(fā)誓,決不告訴任何人是七姐和八姐對我說的這件事。” 玉苒扯動嘴角,哼了一聲:“這算什么發(fā)誓?” 若瑾接道:“你把后面加上,如若不然,天打雷劈,萬箭穿心而死!” 我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手在袖中暗暗捻了把冷汗。 “怎么,你害怕了?”若瑾故意激我,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笑意。 我大聲道:“有什么好怕的,我說就是?!?/br> 我按著她方才所說,將誓言重復(fù)一遍。 “好,”若瑾點了點頭,指了指山丘上,“你先去幫我把墨球兒找回來,我就告訴你,它剛才跑到楓樹林里邊去了……” “哼!”我冷冷盯著她,暗暗咬牙,若瑾明明知道我怕貓,卻故意打發(fā)我去尋墨球,分明是故意刁難我。 “怎么你不樂意?”玉苒揚起下巴,面色倨傲,“用不著你,你走吧!” 我一直很想知道有關(guān)母親的事情,卻奈何無人前來告知,如今有了一線希望,便不想生生放過,可又擔(dān)心她們是竄通一氣來哄騙我,心中忖度片刻,一時找不到更好的法子讓她們開口講出真話,只得說道:“你們也發(fā)個誓,要是我找回墨球,你們一定會告訴我母親的事,而且絕不會騙我!” 若瑾和玉苒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行!” 若瑾鄭重道:“我在此起誓,如果你幫我找回墨球,我一定告訴你有關(guān)你母親的事,決不食言,若違此誓,天打雷劈,萬箭穿心而死!” 玉苒接著也發(fā)了一遍毒誓,翻著白眼沒好氣道:“這下總可以了吧?” 我點點頭,轉(zhuǎn)身走上山坡,四處尋找那只小黑貓的蹤影。 紅葉無風(fēng)自落,在空中裊裊盤旋,黃的、橙的、紅的,深深淺淺,在陽光下閃閃耀耀,恍惚了我錯亂紛紜的萬千愁緒。 山坡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紅毯,掩住了蜿蜒盤旋的白石小徑,令我剎那間心生迷路的錯覺,隱隱地?fù)?dān)憂眼前這一場熱切的希望,最終會化成水中的一輪月亮。 我腦中回響著若瑾和玉苒說過的話,心頭一分分沉重起來。 鴿子咕咕的叫聲,越發(fā)襯得林中幽靜。 前面的空地上,一群雪白的鴿子悠閑徜徉,待我走得近了,一忽兒撲棱著翅膀,騰空飛起,攪擾得落紅紛紛,漫天霞影。 我伸手將一片紅葉接在手里,捏著葉柄細(xì)細(xì)瞧了瞧,它的大小如同我的手掌,裂片上突出的尖齒,仿佛銳利的武器。難怪書上會記載這樣的傳說,黃帝在黎山殺死蚩尤以后,將染了鮮血的兵刃扔掉,而那兵器便化成了楓樹,蚩尤的血便是葉子的顏色。如此看來,果然有些道理。 我呆呆瞅著楓葉出神,忽聽頭頂上傳來幾聲貓叫。抬頭一看,只見那只黑貓正站在一根高高的楓樹枝叉上,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畏畏縮縮,不得下來。 我嘆了口氣,從地上拾起幾枚石子朝樹上投去,希望那黑貓在驚嚇之余能自己從高處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