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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可沒有替別人求,怕要求過分。她搖搖頭,側(cè)起身子對著阿香,“除了說會帶我們回去,還說什么了?” 阿香想想道:“說軍隊少車少馬,回京城又路途遙遠,叫咱們有心理準備?!?/br> 姜黎把手墊在頭下,“軍隊里沒有多少馬匹,到時候大約就是統(tǒng)領(lǐng)和騎兵能在前頭有馬騎,別的都是步行。能用的車,也就是那兩轱轆的糧草車。我們身份卑賤,他就算答應(yīng)都帶我們回去,也絕沒有馬騎。糧草車不知能不能有空的擠一擠,如若不然,大約也很難走回京城去?!?/br> 阿香咽口氣,知道她們的身份和那些將士們比不得,身體耐力體力也都不能相比。沈翼雖然是答應(yīng)了帶她們回去,于他而言不算什么了不得的難事兒。但到時她們有沒有能回去的命,還得看個人。擋不住,有些身子弱的,半道兒上累死了,也不是什么難料的事兒。 這也就不說了,她們沒辦法決定什么,只管等著消息就是。阿香把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探進姜黎被窩里,捏到她的手,又說:“你莫焦心,他得顧著你,必然能安穩(wěn)回到京城。只是,你可有想過,回到京城后,你是隨他回府,還是仍留在軍營里?咱們沒有好的去處,大約就是在軍營里了。但京城日子肯定比這里好過,所以大伙兒都想跟著回去?!?/br> “我能挑選?”姜黎把頭下墊著的手伸進被窩里,去捏住阿香的手,“我自然跟你們一樣,還是留在軍營里。即便能挑選,我也有這想法,也是去不了沈家的。以前的事你都知道了,那也就該知道,我不能去。她們是恨毒了我了,豈能容我?” 阿香嘆了口氣,“原當你們這是成了好姻緣,結(jié)果還不是。落到咱們這處境上,真的是前路渺茫?!闭f到這里她又給姜黎打氣,不再說喪氣的話,道:“但是沈?qū)④姶闶钦婧?,這份真心,咱們都瞧在眼里。到時候,他應(yīng)該還是會把事情弄周全。你只要跟著他,這輩子都能得安穩(wěn)?!?/br> 姜黎抿抿唇,聲音沙啞,“我也知道他的心,所以不想用自己的事牽絆他一輩子。以前的我看不上他,現(xiàn)在的我卻是配不上他。他應(yīng)該有他自己的歸宿,成家生子,和和美美。他已經(jīng)為我浪費了兩三年的時間,這大好年華,都浪費在我身上,到時半生過去,必然是會后悔的。我就想著,我還在他這軍營里,伺候他一日是一日?!?/br> 阿香這就聽不懂了,嘶口氣,“你要回京城,不是跟咱們想的一樣,脫離現(xiàn)在的苦日子,興許還能得貴人賞識,帶出軍營去,得個好些的地方,了此一生。你回去,卻是想看著沈?qū)④姵杉疑樱秃兔烂?。你又不削尖了腦袋去化解他家對你的恨意,跟著他進沈家,那就是不做他的侍妾??赡阈睦锩髅饔兴?,卻又不爭取,我是看不懂。這種事情,只要沈家接受下來,就沒有什么牽累不牽累的話,頂多就是耗費些時日化解以前的恩怨?!?/br> 姜黎不說話,漆黑的夜色中,帳里全是竊竊私語聲。她和阿香的聲音是其中兩支,旁人聽不清言辭。沉默片刻,阿香忽然想到什么一樣,捏緊了姜黎的手,小聲問:“你那時突然想回京城,是不是不只是不想死在這,是不是還有什么別的事要去做?你說的不想牽累沈?qū)④?,也是因為這個?那個衛(wèi)楚楚……” “噓!”姜黎出聲打斷阿香的話,手任她捏著自己的手,扯了一下嘴角道:“現(xiàn)在京城什么樣子都不知道,說這些做什么?回去后會怎么樣,我們誰也都猜不準,聽天由命吧?!?/br> 阿香可不是那開了話題就能收回去的人,捏她的手越發(fā)緊,眼里什么都看不到,眼神卻急切得很,聲音自然也壓得越發(fā)小,說:“你若抱著這樣的想法回去,那確實要聽天由命了。你就說罷,是不是因為你家里的事情?你到這里快一年了,從來沒跟咱們說過你家里的事情?!?/br> 姜黎這便把手從阿香手心抽出來,長長呼了口氣,“說了也沒用,有什么可說的。我知道,你還是要勸我抓住沈翼,讓他幫我擺平所有的事情,什么都靠著他。是,他心里有我,肯為我付出,我要什么好像他都會給。為了留我在身邊,哪怕是與他爹娘反目,也是能的。再說重些,大約豁出命去,你們覺得他也做得出來??墒牵绻疫€有一點點良心,能讓他這樣做么?京城的情況,遠比這里復(fù)雜多了。他沈翼到了那里,也就不再是只手遮天的人了。我的事,他管不了。我也不想他因為我,與他爹娘再生隔閡。他兩年多沒回去了,哪有爹娘不念孩子的?好容易盼回去了,卻是一堆子糟心事,做爹娘的,心里也不好受。那他,心里就能好受了?倘或再背上不孝的罵名,他就真毀了?!?/br> 阿香往她面前湊湊,“別的不說,你都知道他不是只手遮天的人了,那你呢?比起螻蟻,尚且好不到哪里去。那你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我們這樣的人,能吃飽穿暖不受苦,已經(jīng)是大幸運了。你若是怕沈?qū)④姙槟愦钌弦惠呑?,那你能不能,把那事往腦后拋,就不管了,只簡簡單單的,讓沈?qū)④姲涯阆茸鰝€外室養(yǎng),不叫他爹娘知道,然后等生了孩子,慢慢化解以前的事?” “不能!”姜黎斬釘截鐵道,緩了一口氣,又說:“我現(xiàn)在的地位是螻蟻都不如,可我終歸是個人。這些日子下來,我越發(fā)想得明白。我不能安安心心茍且余生,不能只為沈翼亦或說某個男人活一輩子,即便我心里有他。我姜黎,要為我自己活一輩子,為我的姓氏活一輩子。你知道的,我不叫阿離。” 阿香突然不知道該再說什么,這話聽起來有些深奧拗口,她有些聽不明白??伤来蠹s這是姜黎最后的尊嚴,不可能放下的尊嚴。她家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她不知內(nèi)情,勸說起來也便不著要害,有些隔靴搔癢,甚而可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她把手從姜黎的被窩里縮回來,小聲又說一句:“你哪一日想說出心底的事,便跟我說。你知道的,我阿香嘴巴嚴?!?/br> 姜黎應(yīng)聲“嗯”,便沒有再多的話要說。她和阿香都知道,回去京城后的日子會如何誰都猜不準確切的樣子。姜黎也知道,她心里即便日日揣著家里的事情不敢忘,在回京城后也不一定就會有結(jié)果。她身份所限,能力更是有限,前途迷迷蒙霧,渺渺茫茫,實在看不清真切的樣子。她唯一能做的,大約就是盡己所能,不負此生,問心無愧而已。 而她不想把這一切轉(zhuǎn)嫁給沈翼,不是不敢交付自己,只是不想沈翼因為自己再耗費他的人生。沈翼這會兒已經(jīng)算幫了她,她不想再成為沈翼的包袱,不想成為他的累贅,沈翼也沒有責任與義務(wù)為她承受這么多。她可以伺候他,以一個營妓的身份,不擾亂他該有的生活。 她瞧著帳頂烏黑的夜色,默默地想,假使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