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都忍不住在心里對程遠(yuǎn)山夸贊了一聲，這話說得簡直不能更漂亮了！如果他是完全的單純，甚至是蠢，他一定會被這一番話感動，從而與程遠(yuǎn)山走得更近。

可是，他不是！

這話仍舊延續(xù)了程遠(yuǎn)山說話的一貫風(fēng)格，冠冕堂皇而道義十足，可是，仍舊沒有說到重要，單只是信任又能如何？如今他們所求的，不過是當(dāng)年的真相公諸于世，還他爹娘一個公道。

如此而已，就算話說得不夠漂亮，但只要真正做了實事，他就會為之感動。起初，他還覺得大哥的懷疑方向有錯，畢竟，能做到武林盟主這樣一個位置，還被各門派及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認(rèn)可，人品總不至于太差，若當(dāng)真犯下大錯而能掩飾十年而天一無縫，那這人的城府該有多可怕？

慕塵無法想象，此刻，他只覺得心臟一寒，下意識地便想遠(yuǎn)離眼前這個笑得和藹的中年男人。

如果程遠(yuǎn)山所說無差，當(dāng)年他與爹爹真是莫逆之交，有著那樣一份過命的兄弟之情在，尚能陷害于他，又或者只是單純地不伸出援手，那都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被路人所害尚能說是自己運氣不好，可是，被兄弟朋友所害，卻是能讓人嘔心瀝血也不足以泄恨。

當(dāng)年他的父親，是不是帶著這樣一種憤怒甚至是絕望死去的呢？

“程伯伯，父親有您這樣一個好兄弟，好朋友，當(dāng)真是三生有幸，若他泉下有知，定然也能安心了，如今……我已經(jīng)長大，能夠照顧自己，更何況還有大哥在，您不必對我有過多的憂心，只管忙自己的就好，只嘆，慕塵無用，幫不了程伯伯的忙?！蹦綁m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聲音微微暗啞，透出一種落寞和傷感的情緒，連柳逸凡都有些擔(dān)心起來了。

“小塵，別這樣，你這般難過，你爹娘該無法安心了?！绷莘惨膊虏煌复丝棠綁m在想些什么，只習(xí)慣性地把他當(dāng)成了個單純的孩子，知曉爹娘的舊事心酸難過罷了。

“是呀，你健康快樂，你爹娘才能安心，程伯伯用不著你幫忙，你只管在程府里住下，讓程伯伯也有機(jī)會照顧照顧你?！背踢h(yuǎn)山慢一步地安慰著，慕塵勾著腦袋點頭，又說了一陣話，直到有人來找程遠(yuǎn)山，他和柳逸凡才離開了書房，由管家領(lǐng)著往給他們安排好的住處走去。

一路上，慕塵仍是微垂著頭，原本就身量不高，柳逸凡根本就看不見他的表情，礙于管家在場，他又不好明著問，只能等到了住處，管家離開了才問出聲來。

“小塵，別難過了，大哥發(fā)誓，定然還你爹娘一個公道！”他以為慕塵是為此而難過，不料，卻是難得地猜錯了。

但也不算全猜錯就是了。

“大哥，我沒事，你說……程遠(yuǎn)山最有可能是當(dāng)年的幕后黑手，對嗎？”慕塵面無表情地說著，一點也不似平常的活潑或是單純，沉靜得讓柳逸凡感覺有些陌生。

武林盟主，能在任將近十年，如今也還呼聲振高，果然……不會是簡單的人物。大哥和師祖沒有說錯，他還嫩過了頭，根本不明白江湖的險惡，為了那所謂的不知道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寶藏和武功秘笈，這些人，也許連人性都能拋棄。

柳逸凡聞言一怔，緊接著便是一陣心疼，溫柔地將人攬進(jìn)了懷里，輕輕拍撫著慕塵的后背，柔聲道：“想明白了？”

其實，柳逸凡的心里是矛盾的，他既想要保有慕塵的天真單純，又想要讓他了解人心的險惡，一番糾結(jié)猶豫下來，終究還是阻止不了慕塵傷心。他不介意讓慕塵知道他的黑暗一面，可是，卻舍不得他因這些黑暗的事情而傷心。

“大哥，以前我不愿意相信，那人能兩面三刀得這么厲害，現(xiàn)在我有點信了，難怪，師祖也罵我笨，我果然很笨！”他想著要珍惜來之不易的生命，想著要與所有人相處和睦，可是，他卻忘了，這個世界，永遠(yuǎn)也不會只為一個人而轉(zhuǎn)動。

大哥再如何寵他愛他，于渺渺人世而言，他不過是一顆微不足道的纖塵，而且，還是很沒用的一顆。

慕塵心里覺得很是挫敗，將臉埋在柳逸凡胸口不愿意抬頭，氣悶得幾乎不想要呼吸，雖然明白了這個道理，卻是怎樣也想不通，人怎么可以這么壞？相比較而言，以前的慕塵還真是小巫見大巫了，那些壞事所造成的后果尚且還有彌補的可能，可是……

“大哥，別離開我！我永遠(yuǎn)都不會背叛你的！”慕塵突然伸手緊緊抱住柳逸凡，悶悶地聲音傳出來，感覺都像是在哭了。

他突然覺得特別不安，他知道自己永遠(yuǎn)也不可能背叛大哥，可是……若大哥不要他了呢？

想到未來的某種可能，慕塵就害怕得心尖微顫，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柳逸凡察覺到他的異樣，強硬地將他的臉從自己的胸膛上捧起，看著慕塵略顯蒼白的臉龐，心疼得不行，卻又有些生氣。

這小東西到底有沒有真正相信過他？怎么時至今日，居然還有如此不自信的表現(xiàn)？

☆、第41章

“小塵，你這是不信任大哥嗎？還是說，你覺得……大哥對你的喜歡，都只是騙你的？”柳逸凡說這話的時候，不似平常的溫柔輕緩，反倒帶著幾分冷厲甚至是無情，臉上也是冰冷一片，嚇得慕塵大氣不敢喘，眼眶立馬就紅了。

“……”大哥好兇，是不是真的不喜歡他了？

不必柳逸凡再說其他，慕塵的眼淚已經(jīng)唰地流了下來，金豆子跟不要命似地全都砸在柳逸凡的手上，燙得幾乎能傷人。

“大哥……我……我怕……你不要離開我……”他只是單純的沒安全感，摘拼命地想要抓住面前這個男人，拼命地想要留在這個男人身邊，他怕極了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甚至有一種預(yù)感，他們現(xiàn)在所做的這件事情，若持續(xù)下去，他會失去柳逸凡。

這樣的結(jié)果，他承受不起。

聽到他委屈恐慌的哭訴，柳逸凡哪里還硬得起心腸擺冷臉？表情瞬間就軟化了下來，輕嘆一聲將人重新?lián)Щ貞牙?，讓慕塵得以重新將腦袋扎回他胸口，好半晌才開口說道：“小笨蛋，你離不開大哥，大哥……又如何離得開你？記住了，大哥只要求你，好好地活著，在我身邊活著?！?/br>
如果我死了，那么，與其讓你孤單地活在世上，又或者是被另一個人護(hù)在懷中，我寧可……你與我一塊死去！

柳逸凡的心中有些黑暗地這么想著，他一點也沒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有哪里不對勁。自私？愛情，從來都是自私的，否則，他要如何獨占他的小愛人呢？

“嗯！我就待在大哥身邊，永遠(yuǎn)也不離開！”是生或死，都不離開！

聽到柳逸凡這番話，慕塵的心里是異常開心的，他確實可以為了心愛的大哥去死，可是，如果可以的話，他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