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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著黃子杰哭,湛蓮詢問起他的學(xué)業(yè)來,管家答道:“黃少爺是在家里請先生上學(xué)的,不曾進(jìn)學(xué)堂。” “他怎地沒去給大皇子當(dāng)伴讀?”聽哥哥說是前年選的來著。 “這……小的打探了,陛下曾為挑選大殿下陪讀,召集世家小少爺們考了一回,黃少爺也去了,只是未能選中?!?/br> “哦,陛下考了些什么?” 這順和管家是順安公公親自挑來的,名兒還是順安改的,他自也是個機(jī)靈的,不多時便拿出一份試卷來呈現(xiàn)湛蓮。 湛蓮一看,不過是些尋常四書里的東西,并不艱澀,“子杰考得如何?” 順和管家瞄了一眼湛蓮,小心道:“殿下,這便是黃少爺?shù)拇鹁??!?/br> “他交了白卷?”湛蓮震驚,再仔細(xì)一看上頭鬼畫符的三字,果真是黃子杰的大名無異。 她這表弟真是丟盡了她的臉面。湛蓮喝問黃子杰,“陛下親考,你還敢一字不寫,不怕家里與你一同遭罪么?” 黃子杰緊緊抓著meimei,顫巍巍道:“我不會寫?!?/br> “什么?”湛蓮瞇了眼。 二妮兒代哥哥答了,“哥哥一個大字也不會寫,他只會玩?!彼搪暷虤獾貙⒛棠陶f的話背誦一遍。 “要你多嘴!”黃子杰瞪她。 “還敢兇你meimei!”湛蓮瞪他一眼。 黃子杰又慫了。他看出來了,沒人給他撐腰,他斗不過這兇巴巴的公主。 湛蓮沒想到表弟八歲了一個字也不識得,這真真是大笑話,“明兒,不,今兒下午就請個德高望重的先生來,與他授課,他必須一日要習(xí)得二十個大字,若不識得,就不給飯給他吃!”若不下點狠功夫,她這弟弟就沒救了。 黃子杰一聽,立馬就覺肚子開始叫了?!拔也蛔R字,我不學(xué)!” “住口,如今你們住在我的公主府,就得聽我的話,你不聽話,少不得板子伺候!” “我要娘,我要娘,我要回去,娘,爹——” 二妮兒聽了,也跟著哭起來,“我也要娘……” 湛蓮輕嘆一聲,抱著二妮兒道:“莫哭,jiejie再尋思尋思,你娘若好,改明兒就把她接來。” “我娘好……” 湛蓮安撫地點點頭,抬頭見大妮兒不哭也不鬧,只由著黃子杰在她身上揩鼻涕。 待叫人將弟妹們帶下去,湛蓮交待道:“往后就照我說的做,子杰若是學(xué)不好,就餓著他!幾日兒他就乖順了?!?/br> 順和點頭應(yīng)是。 湛蓮想一想,又道:“若是大妮兒二妮兒偷偷給他送吃的,也莫攔著?!?/br> 順和再應(yīng)。 湛蓮再想一想,最終道:“看著他們注意著點兒分寸。抱一抱行,別叫兄妹間抱太久了?!?/br> 第六十四章 湛蓮在公主府住了幾日,日日聽黃子杰寫不出字餓肚子,而后大妮二妮兒藏饅頭給他送去。 忽而一日,湛蓮說是在府里睡覺不安穩(wěn),要管家去張貼告示,看看有沒有法力高深的道家亦或佛門來替公主府作法。 湛煊得知了消息,眉頭大皺,“怎會睡不安穩(wěn),先前沒叫人驅(qū)邪么?” 順安安然答道:“殿下住進(jìn)公主府前,已輪番叫道士、和尚等人作法驅(qū)邪,大門鎮(zhèn)著一對前朝石雕大家牛高瞻的石獅,每道門上貼著神荼郁壘二尊門神,大門上懸太極八卦,想來應(yīng)是沒有小鬼進(jìn)得了府中。” “那為何殿下睡不安穩(wěn)?” 順安老眼偷瞄,小心翼翼答道:“陛下,殿下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br> 湛煊愣一愣,忽而好笑。莫非蓮花兒真以為他中了邪,想要找人為他驅(qū)邪?他搖了搖頭,罷了,她既然不死心,便由著她擺弄罷。 只是說起這事兒,湛煊又想起另一件事,“那道士,尋到了么?” 順安道:“一一道人尚無消息?!?/br> 湛煊哼了一哼,隨手打開一本折子,卻是內(nèi)務(wù)局總管平弘文呈供的,上疏的正是皇后告賢妃借刀殺人一事。里頭說林女官的確去過廚房,卻不知所為何事。廚房有一宮女名喚黑妞,她與林女官素?zé)o往來,二人身上卻穿著繡著彼此小名的肚兜,內(nèi)務(wù)局?jǐn)喽ǘ碎g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黑妞早先打水時失足落水掉入井中,死無對證。除了那告密的燒火丫頭,再無人看見林女官往皇后吃食中下毒,更無林女官與賢妃密謀證據(jù),況且林女官已死,臂上又有皇后誣我四字,令此事真相因證據(jù)不足,無從斷案。 湛煊冷笑一聲,無從斷案……隨便抓一個出來都不是干凈的。 順安見湛煊面色難測,便知有人要遭殃。 誰知這回并非一人遭殃,明德帝因發(fā)現(xiàn)皇后難產(chǎn)事有蹊蹺大為光火,對后宮護(hù)龍脈不力的怒火殃及大小宮妃,所有妃嬪皆降階一等,皇后待出了小月子再做處置。 這連坐得狠了,二十幾個選侍降了階竟就無品無級了,皇帝遷怒,說她們待在后宮只會惹事,毫無用處,竟大筆一揮將她們?nèi)记渤鰧m去。 可憐許多如花少女汲汲營營,只盼有朝一日幸得恩寵飛上枝頭,豈料轉(zhuǎn)眼間便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全皇后表面沉浸傷痛休養(yǎng)生息,暗地里心急如焚。天家仍對此事鍥而不舍,命內(nèi)務(wù)局繼續(xù)追查,那夜伴在她身旁的產(chǎn)婆奴婢再次被內(nèi)務(wù)局問審。內(nèi)務(wù)局總管平弘文是個厲害人物,看似肥頭大耳慈眉善目,卻心思縝密斷案果決,原以為林女官與黑妞jian情惟有雁兒偶爾撞見得知,不想他竟從肚兜上發(fā)現(xiàn)疑點。倘若他再親自逼供,那些奴才說漏了一句話,屆時天家得知真相,依他如今急切想要子嗣的心思,她的皇后之位還能保得住么? 全皇后把手中的湯婆子都快揉破了,才把雁兒叫來,“快傳信給全家,這么多人,一個平弘文也拿不住么?還有,那小蹄子在做什么,真當(dāng)自己是公主,住在公主府不知自己姓甚叫誰了?傳本宮懿旨,叫她進(jìn)宮!” 湛蓮接到皇后懿旨時,多撲了幾層鉛粉的臉兒蒼白虛弱,她咳著嗽對那太監(jiān)道:“公公,本宮也想進(jìn)宮看皇后娘娘,可你瞧本宮這模樣,去了過病給娘娘,便是罪過?!?/br> 昭華宮的狐疑去了,乾坤宮的又來了。只是明德帝可比全皇后了解這嬌人兒多了,不僅派人順安過來請,還派了個御醫(yī)同行,順安說是帝覺天氣忽變,怕殿下著涼,故而叫御醫(yī)前來,以防萬一。 湛蓮總不能真讓御醫(yī)請脈鬧笑話,知道三哥哥這是鐵了心要她進(jìn)宮一趟,她只能換了裝束進(jìn)宮見駕。 “殿下,好些日子不見您進(jìn)宮,奴才想念得緊,陛下也想念得緊哪,”順安涎著笑對不情不愿的湛蓮道。 湛蓮叫眾人稍離三步,問道:“小公公,三哥哥可好?” “陛下鴻福齊天,萬事皆好,就是天天念叨著您不去看望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