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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他抱,“父皇抱著一頭小豬,多有損威儀啊,哼,還是放兒臣下來吧?!?/br>景瑋哈哈笑了幾聲,聽見這笑聲,景姒的小臉越發(fā)陰沉。他感到臉頰被輕輕捏了捏,對外無所不能的年輕帝王向他溫聲屈服,“父皇錯了好不好?姒兒別生氣。”景姒心里哼了一聲,理智不愿意這般輕易原諒他,但嘴上卻很誠實,“父皇下次不準(zhǔn)再這樣了?!?/br>普天之下,膽敢對一國之君說“不準(zhǔn)”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了。景瑋卻不以為忤,無奈地應(yīng)了。進(jìn)了里面,滿桌的飯菜還未動一口。景瑋不陪著,景姒的胃口越來越差,往往要宮人催問幾次,才下令開膳。是以雖然已經(jīng)過了晚膳時間,但這滿目卻才剛剛上桌。父子二人便相鄰而坐,美美地用了一餐。用完晚膳,按照慣例,景瑋是必定會歇在東宮的,一眾宮人便緊鑼密鼓地準(zhǔn)備起洗漱事宜。洗漱完畢之后,景姒窩在景瑋懷里,微微蜷縮著身子,一雙大眼睛期待地看著景瑋。景姒睡眠不佳,為了哄他睡覺,景瑋便無師自通地講起了睡前故事。這也是景姒每日期待的活動之一。景瑋撫摸著他的頭頂,思索了一下,問景姒,“上次講到哪兒了?”景姒可記得牢牢的,“講到不受寵的皇子被皇兄陷害,卻趁機(jī)假死,逃出宮外了?!?/br>景瑋點點頭,微垂眼眸,“那皇子身上中了毒,根本跑不遠(yuǎn),他昏倒在皇城的護(hù)城河邊上,心里想著,這次肯定完了?!?/br>形狀優(yōu)美的紅唇彎彎,景瑋眸中似有追憶:“卻沒想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卻到了一處陌生的山谷,谷里種滿了奇花異草,到處彌漫著草藥香……”溫潤的敘述聲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到最后,徹底消失了。夜風(fēng)吹起低垂的床幔一角,俊美的皇帝抱著幼小的太子,一大一小兩個人都已經(jīng)沉入了夢鄉(xiāng),睡得香甜。白蘅乜了一眼,起身去把木窗關(guān)上,又走到明亮的宮燈前,一盞盞吹滅了,只留下外間的幾盞,在床幔上投影出微弱的亮光。這邊清夢平靜,而皇宮的另一邊,卻正上演著一場母子對質(zhì)的大戲。景匿抓著一個太監(jiān)細(xì)弱的手腕,直接將他摜倒在地,太監(jiān)的額頭磕到硬地板上,登時便見了血,叫都沒能叫出一聲,便昏死過去。這太監(jiān)的模樣實在是凄慘,渾身的衣物都被鞭子抽爛了,布料碎片掛在那里,暗綠色的宮服侵染了一層又一層的鮮血,結(jié)了血痂,成了暗紅色,觸目驚心。還坐在銅鏡前梳妝的柳婕妤嚇得渾身發(fā)抖,她看著面色陰沉的景匿,眼里是止不住的恐懼,嘴上卻還是強(qiáng)顏歡笑,“皇兒,你這是做什么?”景匿冷笑一聲,丟出一個銀色瓶子,他氣力超乎常人,瓶子砸到地上,瞬間便四分五裂,露出里面顏色詭異的藥粉來。他看著目光閃躲的柳婕妤,薄唇輕啟,每一個字都仿佛帶有咬牙切齒的意味,“你給我下藥?!”第7章第一世(6)景匿命人將那偷偷給他下藥的太監(jiān)拖到柳婕妤面前,英俊的面龐因為憤怒而顯得猙獰,眼睛漸漸變成詭異的紅色。知道這是他發(fā)怒的征兆,柳婕妤嚇得尖叫一聲,站起來想往外跑,卻發(fā)現(xiàn)周圍早已被幾個人高馬大的奴才團(tuán)團(tuán)圍住,根本不給她逃走的機(jī)會。她掙扎得厲害,精心涂抹的丹蔻指甲都刮壞了,一雙美目里滿是恐懼,看著如同嗜血修羅一般的景匿,突然流下了兩行淚,哀求他,“皇兒,是余貴妃逼我的,我若是不按照她說的做,我們母子倆哪能活到現(xiàn)在啊?!?/br>當(dāng)今皇帝并未立后,后宮中以三皇子的母妃余貴妃地位最高,再加上皇帝并不熱衷于沉湎后宮,余貴妃便越發(fā)得勢,已經(jīng)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不說別的,能平安出生并長大成人的皇子公主那么少,其中也有不少余貴妃的功勞。但就算是這樣,被自己的母親下毒暗算,無論是出于什么樣的理由,景匿滿心的憤怒都無法平息。他怒極反笑,坐在奴才抬來的一張實木大椅上,望著癱軟在地上的柳婕妤,眼底的最后一絲眷戀,不知何時不見了。他問道,“你給我下的,是什么藥?”柳婕妤生性膽小,要不然當(dāng)初也不會余貴妃隨意恐嚇幾句,她便給景匿下了十幾年的毒?,F(xiàn)在被景匿這么一嚇,她渾身一抖,半點不敢隱瞞地說出來了,“血修羅?!?/br>“血修羅?”景匿把這三個字在舌尖轉(zhuǎn)了轉(zhuǎn),莫名念出了殘酷的味道。他手里把玩著沾滿血的牛筋鞭,狀似不經(jīng)意地往地上抽了一下,風(fēng)聲過后,柳婕妤張眼望去,一塊大理石地板竟生生裂成兩半,她幾乎要嚇暈過去。宛如惡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接著說?!?/br>柳婕妤連哭都不敢哭了,她哆嗦著身子,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聲音虛浮著,“余貴妃說,這藥能使你的氣力比常人大上許多,體格也會更加壯碩,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你會越來越暴躁易怒,剛開始也許只會打人罵人,越來后面,那暴戾之氣便越難平復(fù),只有見……人血,才能暫時安分一段時間。”景匿聽著,越聽,臉色越陰沉。服用這藥會有什么后果,他早在那個被抓的奴才身上拷問清楚,之所以會多此一舉地詢問柳婕妤,無非是因為,景匿私心里還是期待著,自己的親生母親是不知道,這藥會將他拖進(jìn)怎樣一個萬劫不復(fù)的深淵,才會答應(yīng)余貴妃。但現(xiàn)在……景匿嗤笑一聲,冷聲呵止了她聲淚俱下的求饒,“夠了!”柳婕妤卻恍如未聞,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皇兒,母妃也是沒辦法,你看你現(xiàn)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嗎?你就原諒母妃吧?!?/br>即使是深夜,柳婕妤臉上也涂著粉脂,現(xiàn)在被淚水一打,黑紅的粉頓時滿臉都是。看到素來雅致的母妃這般狼狽的模樣,景匿心里沒有報復(fù)的快感,也沒有悲哀,他只覺得厭煩,暴躁!好想破壞,無論什么都好。眸色轉(zhuǎn)紅,體內(nèi)涌起熟悉的沖動。景匿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雙手扣緊木椅的把手,竭力忍耐。看到他這模樣,柳婕妤更害怕了,尖叫著躲在那群奴才身后,最喜歡的一身衣裳被弄臟了也顧不得。景匿深吸口氣,聲音嘶啞,“出去,全都給我滾出去!”眾人都被他這副模樣嚇到了,紛紛爭奪著往外跑,其中一個奴才動作太急,不小心將藏在衣袖里的東西掉出來都沒察覺。殿門被關(guān)上,整個綺華宮只剩下景匿粗重的呼吸聲。他低著頭,雙眸通紅,臉側(cè)隱隱有青筋暴起,雙手因為扣得太用力,指尖已經(jīng)有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