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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心腳下。” 宣惠點點頭,旌云給她披上鶴氅,走出門來。 院子里的下人們都散了,天上鵝毛大雪如柳絮般飄著。滿眼盡是雪白一片,只地上留著一串孤獨的腳印。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宣惠覺得自己仿佛耗盡了心力。楊云舒應(yīng)當(dāng)是聽到了自己和梁瓚的對話吧,那一串腳印也不知她是怎樣心里淌著血走完的…… 宣惠一行人撐著傘,踏著亂瓊碎玉在雪中走著。路過平樂堂時,宣惠看到里面昏黃的燈光,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 “嫂嫂……那邊胎囊下來了……孩子,沒有了……” 楊云舒一個人坐在正房的宴息室,結(jié)草和吳嬤嬤侍立在旁。她嘴角略帶嘲諷地輕笑道:“也不怪王爺疑心我……大夫說她懷相很好,似是今日用了極寒涼的東西才會如此……整個王府只有我有兒子,肚子里還有一個,怎能不忌憚別人生孩子呢……” 宣惠想要安慰,卻覺得什么話都是粉飾太平,毫無意義?!啊┥瑸槟竸t剛,你莫要灰了心?!?/br> 楊云舒苦澀地笑了兩聲,說道:“怎會!我早已不是剛嫁時的那個楊云舒了……傻乎乎地,有人想要這個位子,就自己去尋死讓出來……” 宣惠悶悶地說道:“嫂嫂你想開些,萬事不過是過眼云煙,莫要執(zhí)念了……” 楊云舒冷笑道:“不是我執(zhí)念,是旁人逼得太緊!這一次是她,下一次誰知道會是哪個?妾室、通房丫頭,個個都要栽贓到我頭上,憑什么?” 宣惠道:“那你要……如何做?” 楊云舒捏著茶盅的托子,恨恨地說道:“李若蘭的身孕沒的蹊蹺,王爺會查,我自然也要查!總不能坐以待斃,等旁人把賊贓都塞到我這里來了,我還懵懂不知!” “你是懷疑……側(cè)妃?” 楊云舒想了想,說道:“不是我,自然是她!這是李若蘭的孩子,斷然沒有她自己出手的道理……” ------------ 第二百九十章 蓄勢 等宣惠疲憊地回到自己院子,懷里的手爐都已經(jīng)涼了。采薇為她打起簾子,一進(jìn)門便覺得滿室如春。 裴敏中見她進(jìn)來,就拉了她坐在火盆旁:“先別急著換衣裳,等身子暖和了再脫外衣?!?/br> 他又轉(zhuǎn)頭吩咐丫鬟:“擺飯,去先把鍋子端上來。” 宣惠搓著手笑道:“你還未曾吃?” 裴敏中將她的手放入自己懷中,笑道:“娘子在外面奔波勞累,我怎好自己獨享佳肴?” 宣惠刮了刮他高挺的鼻梁,笑著換下被雪水浸濕的鞋履。 裴敏中見她面上倦容深深,不由問道:“王妃可還好?” 宣惠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小產(chǎn)的是蘭姨娘,嫂嫂無事……” 這時丫鬟擺飯上來,兩人安靜地用過晚飯,坐在一起說了會兒話消食。而后宣惠便去了凈房洗漱,回來后就鉆進(jìn)了被窩。 裴敏中把燈都吹熄了,只留了一盞放在床邊。他見宣惠兩眼呆呆地望著床頂,就伸手將她摟在懷里。 外面的風(fēng)似乎停了,屋里聽不到一絲北風(fēng)咆哮的聲音。兩個人就這么靜靜地依偎在一起,仿佛時間都停滯了。 良久,裴敏中輕輕地嘆了口氣。宣惠回過神來,問道:“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煩難之事?” 裴敏中摟緊了她,把頭埋在她的發(fā)絲中,郁郁地說道:“以后王府再有這樣的事,你就別去了……” 宣惠呼吸一滯,幽幽地說道:“你可是怪我插手娘家事情太多?” 裴敏中擰了一把她的耳朵,說道:“你想哪兒去了!不論什么事情,只要你想做,我總是支持你的……只是王爺?shù)倪@個內(nèi)院,不那么風(fēng)平浪靜。你又跟王妃要好……每次有這樣的事情,你回來都要不痛快幾天,有時候還要連累我……” 宣惠輕笑道:“怎么倒還連累到你了?” 裴敏中故作委屈道:“你不高興,我也高興不起來啊……還有王府這些妻妾爭風(fēng)的事情,回回我都得再向你表忠心……你可知真心話說得多就不那么好聽了!” 宣惠轉(zhuǎn)身回抱著他,笑道:“裴愛卿的忠心,孤都知道了!日后不叫你受委屈便是!” 裴敏中伸手便去呵癢,嘴里笑道:“小丫頭在我面前還擺起譜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宣惠笑得禁不住,連連討?zhàn)垼瑑蓚€人笑作一團(tuán),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三哥在大事上還算清楚,可有些太多情了……也不知蘭姨娘是怎生的好,叫他連嫂嫂都怪罪上了……” 裴敏中道:“李家人唯有淑妃娘娘這一張牌,可如果知道怎么打,贏面是相當(dāng)可觀的?!?/br> 宣惠擔(dān)憂地說道:“所以我才想多幫幫嫂嫂跟濯兒……” 裴敏中正色道:“咱們雖然是王爺?shù)挠H屬,但自古以來,國本之爭都波譎云詭,顛覆整個朝堂的事也不稀奇。王爺雖然心軟,但不會糊涂到廢嫡立庶,廢長立幼的。無論是為家族還是兒孫考慮,咱們都不宜涉足過深?!?/br> 這還是裴敏中第一次這樣認(rèn)真地駁回她的意思,宣惠沉默了片刻,問道:“那如果三哥真的要廢嫡立庶呢?咱們也不聞不問嗎?” 上輩子徐櫻姁由王妃變?yōu)殒?,梁濯由嫡變庶,也許是因為如此,梁瓚才想要改立太子? 可無論如何,梁濯是宣惠前生的先祖,她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袖手旁觀。 裴敏中想了想,說道:“一個皇子賢明與否,本就是見仁見智的事情,爭國本的危害要遠(yuǎn)遠(yuǎn)大于冊立一個平庸的太子。若王爺真要放著嫡長子不用,而立庶子,那便是動搖國家的大事,咱們自然不能不勸。” 宣惠點點頭,只要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 * 臨近年關(guān),各家各戶都忙碌起來。今年太夫人那邊派了康mama去給各家親戚送年節(jié)禮,倒叫宣惠嗅出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往年送節(jié)禮的都是什么人?”宣惠問道。 采薇道:“國公府有專門的跟主子出門、替主子去各家來往走動的婆子,鮮少派貼身伺候的mama出門。也沒聽說往年康mama出去送過節(jié)禮?!?/br> 宣惠吩咐道:“你好好給我打聽打聽,康mama去各親戚家里,除了送了還說了些什么……” 一語未了,有丫鬟隔著簾子稟報:“啟稟公主,灃四奶奶過來看您了?!?/br> 三老爺家的人過來,這倒是稀客了。宣惠一面想,一面就吩咐請進(jìn)來。 灃四奶奶笑盈盈地走進(jìn)來,向宣惠行了一禮,宣惠又還禮。灃四奶奶便驚道:“這可使不得!您是公主,身份尊貴,怎好給我還禮!” 宣惠挽了她的手,請她坐下,然后笑道:“你我是同輩妯娌,理當(dāng)如此。當(dāng)年我在宮中還未出嫁時,父皇母妃就已經(jīng)教導(dǎo)我多遍了?!?/br>